陈金昌

每日下班回家，我总会去阳台，给那里的花花草草浇点水，看看长势，于这一方天地间，寻得一段悠然静谧的时光。

阳台在卧室之外，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长春花。世人常言“花无百日红”，它却一年四季不间断地绽放着属于自己的绚烂。粉红色的花朵小巧精致，薄如蝉翼，在暮色中依然精神抖擞。手指轻抚花瓣，触感丝滑。这花生命力真是顽强，当初我从野外移植过来，随手一栽，便在小小的花盆中扎了根，活得生机盎然。

紧挨着长春花的是虎皮兰，它的叶片紧紧簇拥，将整个花盆填得满满当当。仔细观察，虎皮兰叶片厚实而挺拔，如剑出鞘，叶面上黄绿相间的斑纹，倒真似虎皮一般威风，让人不禁心生赞叹。

虎皮兰身旁是紫竹梅，它的茎和叶皆是梦幻般的紫色，宛如一幅淡雅的油画。细长的椭圆形叶子，基部微微抱茎，单生而出，一节节地生长着，恰似那修长的竹节。枝条细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韵致十足。紫竹梅时而倾斜，时而匍匐，甚至会优雅地下垂，我便索性让它伸出栏杆，垂于空中肆意生长。

鹅掌柴也憨态可掬地生长着，数片小叶簇拥在枝顶，形状恰似翻转的鹅掌。即便长得高了，根系花盆已裹不住，裸露在空气中，它依然顽强地存活。

最让人惊叹的是那落地生根，它的叶片边缘缀满小芽，轻轻一碰触便簌簌落下。这些小芽落在哪里便在哪里扎根，有时不经意间，会发现近邻的花盆上又冒出几簇新绿，那便是小芽的杰作，让人惊喜不已。此时，我不由得想起陶渊明的诗句：“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分散逐风转，此已非常身。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用来形容这落地生根，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小时候，我也对种花种草情有独钟。那时，在老屋门前的空地上，我栽种了太阳花、长春花、桃树等。每当放学归来，放下书包的第一件事，便是给它们浇水除草，乐此不疲。只可惜，那株桃树长到半米高左右时，被人挖走了。当我放学归来，看到那空荡荡的土坑，心中满是遗憾与失落。然而，那段浇花除草的日子，那份细致专注的快乐，至今记忆犹新。如今在阳台上莳花弄草，我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再次体会到了那份单纯的喜悦。

后来，我觉得阳台种的植物略显单薄，便将闲置的泡沫箱也派上了用场。我从郊外挖来泥土，将其填满泡沫箱，埋进吃剩的榴莲籽。没承想，这小小的种子竟发了芽。往后，我又相继从野外移植了桑树苗、西红柿苗，居然也活了。我只是想多种一些绿植，种得杂了，这些新加进来的成员，也为阳台增添了新的绿意。

阳台之上，时有南风吹拂，带来丝丝清爽。有时，我们索性搬出小桌子，就在阳台上吃饭，在绿植的陪伴下大快朵颐。

这些绿植，生长在狭小的花盆之中，无法直接沐浴阳光雨露。它们却从未放弃，依旧顽强地生长着，不见一丝颓废之气。它们从不计较位置好坏，只需一点清水、一抔泥土，便能报以一抹绿意。人若也能如此随遇而安，不计得失，不想太多，或许日子会过得轻松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