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健辉

    一得空就喜欢闲逛菜市场，这个习惯来自读了许多名家的文章，在他们的文章里感受到最有烟火气的地方，莫过于菜市。

    读汪曾祺先生的《食道旧寻》，他在文章中这样写道：“有人爱逛百货公司，有人爱逛书店，我宁可去逛逛菜市。看看生鸡活鸭、鲜鱼蔬果、碧绿的黄瓜、通红的辣椒，热热闹闹、挨挨挤挤，让人感到一种生之乐趣。”香港大作家古龙在《多情剑客无情剑》也写道：“一个人如果走投无路，心一窄想寻短见，就放他去菜市场。”那意思，一进菜市场，此人定然厄念全消，重新萌发对生活的热爱。

    导演陈晓卿在他的作品《风味人间》说过这样一句话：一切不逛菜市场的城市旅游，等同于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在这个以寻觅人间美味为人生宗旨的人眼中，菜市场成了这世间汇聚所有美感的地方。而左拉的《饕餮的巴黎》把菜市场描写得活色生香，充满诗意，又大气磅礴。左拉让我对菜市场有了全新的认识。

    菜市，有着固有独特的魅力和味道，说的不是菜市里特有的那股驱之不去的鱼腥味，或者是因为湿气导致的历久不散的霉腐味，而是一种诱人踏足和令人回味的味道，那是摊贩与顾客之间就菜品质量高低价格平贵议论纷纷的温馨人情味；每天人与食材紧密接触众里寻它的新鲜气味；以及可以把最时令最肥美最新鲜的食材在最美好的时刻吞进肚子里的动人甜蜜滋味。菜市的这种亲近感、热闹感，与乡下喜庆日子里的流水筵席又有点像，喧闹了一阵，人群就会散去，很快地又会再次喧闹起来。人群一浪接着一浪，嘈杂、忙乱，但眼前的一切又在有秩中行进着。

    我去得最多的是家附近的新行头菜市，挑黄昏五六点钟的时候去，人最多，太阳又还没落山。菜市里大多是海鲜档，空气里持久有一股清湿的鱼腥味。杀鱼的多半是女鱼贩，她们看起来都有一种爽快、利落之感，一刀挥下去，真的是“杀鱼不眨眼”！与其他菜市不一样的是，新行头菜市是一整条街摊档鳞次栉比，挨在一块，价钱较比其他菜市场便宜许多，买菜的人买得久了难免变得精明，所以街上往来的人总比其他地方里头熙攘。天黑了，菜市上的灯会渐渐亮起来。卤料店传来垂涎欲滴的卤味，门口总是在排着队的面包店扑鼻而来的焦香味，新行头五香店的五香……就像冬日里燃烧的小火炉的烟雾，总能够把人的心暖和起来。所以人们才说，菜市是冷冰冰的都市里最让人感到温暖、热闹的地方。

    菜市，一个能唤醒烟火气息的地方，这人间烟火味儿最是令人沉醉不已，欲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