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永怀

    我出生于城南的古宅里，大厝里住着十来户人家，有一群同龄的小伙伴，大门口有一个宽阔的石埕，那是我们儿时的游乐场。

    “跳孔”时用红砖块画出人形，然后画出几个小格，用小沙包掷到小格里，单脚跳动，顺着格子捡沙袋，看谁掷得准，捡的速度快。两人玩拍香烟盒，收集“大前门”“水仙”“海堤”等牌子，把纸盒折成方形，一个先放地上，另一个由手握着拍打，如地上的香烟盒被吹翻，便成为胜利品，如果吹不翻，你的香烟盒就要送给对方，然后交换着玩。玩捡小沙袋，用布的边角料制成小袋，装进沙子后缝合，边捡边念童谣。几个小孩围成一圈“捂呼鸡”，先“算芽”确定一个当“鸡仔”，用手绢把“鸡仔”的眼睛蒙上，其余小孩用闽南语念道：“捂呼鸡，覕伊密。白鸡仔，去找贼。找若有，做新妇；找若无，做乞食婆。”随之四处躲藏，如果被“鸡仔”找到的小孩，就要成为新的“鸡仔”，这样一直重复。

    大厝后门通内沟河，岸边的石缝里经常有小螃蟹，称之为“红脚钳”，一只蟹脚特别大。呈红色，只能观赏不能食用。我们找来一根小竹子系上一条针棉线，再绑上一块菜脯放到石缝前，“红脚钳”闻到菜脯的香味就会出洞，当小螃蟹钳住菜脯时就把它钓上岸，然后带到大厝里玩。找几块破瓦片在沟里“迁水泵”，瓦片在水面上飞驰，就像是蜻蜓点水，水花四溅，涟漪阵阵，煞是好看，但这也是力气和技术活。岸上的“棉花渡头”有一米多宽，街坊邻居把衣服拿到这里洗，有的挑水回家洗地板。沟里也是居民洗刷的地方，冬天洗衣服、被子时，常用“地枯”（用油茶压榨而成，当年肥皂紧缺）洗，大人总是先煮一大锅稀粥，把米饭捞起，汤可以浆淹厚衣被，这样穿着比较暖和，下次也较容易洗，衣服会刺痛嫩皮肤，但可以吃干饭，算是一种补偿吧。

    大厝里的房门都挂着竹帘，从屋里可以看到外面，门外看不到屋里，以保留家庭的隐私，小孩出生后便要睡在“乌篮”里，这是一种木头和竹篷构成的摇篮，我有几个妹妹，要经常摇动“乌篮”让妹妹睡觉，但老在房间里太孤单寂寞，便在摇篮的木架上系上一条绳子，站在房门外一边拉动摇篮，一边观看院子里的动静。

    大厝里的孩子心灵手巧，自己制作多种玩具，把铁线、小钢管、自行车辐条线螺母，橡皮筋制成玩具小手枪，把鞭炮里的药放进钢管里，扣动钩板，橡皮筋的弹力撞击螺母上的鞭炮纸，引发钢管里的炸药爆炸，钢管里装上竹块，有一定的杀伤力。制作“水迫”，找来一根小竹，锯成长短两段，把长段中心掏空，小段插入一支竹棒，长段一端塞一团纸屑，中间注入清水，把竹棒插入管中，用力推动竹棒，水流带动纸团射出，打在人体上有一定的疼痛感。用铁线制成圆圈，再制一条带钩的长棒，手握线棒利用钩头推动圆圈转动行走，自己制作的玩具自然多了一种成就感。

    一到星期天我跟大厝里的学兄一齐走街串巷，走一些没走过的小街小巷。当年电影《英雄儿女》主题歌非常流行，大厝里“风烟滚滚唱英雄，四面青山侧耳听……”歌声风行一时，每当唱着便有一种豪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