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诗炳

    每当提起“苦菜”，我不禁口舌生津，因为心里收藏着关于苦菜的故事。

    思绪渐渐与旧时光交融，第一次接触苦菜，被猝不及防地被熏到了。那是我来到革命老区龙岩上大学的时候，每逢午饭时间，途经打饭的窗口，总有一阵阵臭脚丫的味道飘出。一时间，我竟天真地以为是食堂的卫生问题，才会有如此嗤之以鼻的味道。

    舍友是本地人，一日相约用餐，只见他端来一个炖罐。刚一打开盖子，还没看清是何物，一阵刺鼻的气味随着热气飘出，直冲脑门而来。

    “咦！你吃的是什么东西，这么臭，很像食堂厨房里常常飘出的脚臭味。”

    “这是苦菜汤，夏天喝点，清热解暑。”

    话音刚落，舍友便拿起汤匙便细细品咂，偏头见我皱眉，遂问道：“这种好东西你竟然没尝过？”彼时，他根本不理我这个一旁的受害者，一股脑吸溜吸溜地享用着他的“美味佳肴”。但我的鼻翼间都弥漫着这股臭拱鼻子的气味，仿佛进入一开始闻到苦菜味就反感的状态，让我吃饭也不香了。

    苦菜其实就是苦斋晾晒成干，它既可鲜用亦有干品，鲜用的话可用嫩叶作汤或炒食。不过现在更多的人都会把苦斋菜晒干存放，以便随时拿来煲汤，煲汤时，闻起来有一股类似“臭脚丫子”的气味。据了解，民间食用苦斋已有二千多年的历史，在福建、广东一带，是一种非常有名的常用药效野菜，具有清热解毒、清肝明目、祛湿等药效，至今民间还流传着“冷天无衣裳，热天一身光。吃的苦斋饭，喝的苦斋汤。”的谚语。

    然而，就像如今的我时常眷念苦菜一般，不知从何时起，我倏然就适应了苦菜的气味；而后，欣然接受苦菜的滋味。日子长了，甚至还觉得它有股独特的美妙幽香，吃起来味道鲜美，可谓深得我心。明代文学家刘基在给朋友章溢的书斋所写的《苦斋记》里所言：“乐与苦，相为倚伏者也。”人们只知道乐是乐，却不知道苦也是一种乐，也许清贫的乡下人爱吃苦斋，大抵就是喜爱这种乐从苦中来的甘甜滋味吧！

    有人闻臭豆腐忙不迭掩鼻，有人闻榴梿如临大敌，除却基因原本带来的不适，很多食物后来都被人们一一接受了。于我而言，有些一开始特别排斥的气味，后来反而成为钟情的念想。味蕾长开是其一，大胆尝试是其二，敞开心扉是其三，归结起来，就是在历经生活的本真之后，逐渐修炼而来的一颗包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