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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N03版:九日山 上一版 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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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花蛤

    邱建岩

    春分时节,万物生长。老家海边开始冒出久违了的人气和热闹。

    潮水才退到沙滩线下,童伴们已冲过来了。不管沙子硌不硌人,也不顾海水冷冽刺骨,人人几乎跪下着,用单手或双手,手掌横立由外向内扒沙,小指甲似的花蛤忽隐忽现……沙子下潜伏着小石头、玻璃片、贝壳、电线之类的硬物,手碰到易被划伤。但对于四处疯玩、崇尚险趣的玩童们而言,这都不是事儿。一会儿工夫,漫长平整的沙滩线像犁翻过的田地,像海中翻腾的浪花……而一簇簇一堆堆小绿芽般的花蛤,要么扔在原地,要么撒回海上。这是小时候我们徒手挖花蛤的情形。它是玩童们的游戏罢了。

    在老家,大人是不屑于挖花蛤的,他们的时间和精力几乎被耗在了养紫菜、种海蛎、捕鱼抓蟹大事上。时光飞逝,一晃40年了。在花蛤长势最好、肉味最鲜美的夏秋时节,孱弱的老妈打扮得像年轻时代讨诲人的模样,肩扛小锄头及小竹篮,勤快地往海上跑。老一辈人找花蛤有一套,瞧见地上有小孔,或有气泡冒出,或有爬行痕迹,找准方向铲去浅层2至3厘米,或3至5厘米沙土,再翻开找。老妈的竹篮每次几乎见满,她总笑说有10斤上下。只是讶异的是,老妈视力远不如以前了,脆弱的腰椎已折磨她站不直了,她还从退潮熬到涨潮三五个小时,转遍了从沙地到淤泥偌大的海区,无法想象她怎么做到的。还有一奇是,每次问她一斤卖多少钱,她总没回应,只是有点腼腆地说,哪个亲戚送几斤,哪个朋友送几斤……她打电话问我是否有空时,就是让我取回那一点剩余的。

    有的生自山地的同事朋友,事务繁杂,席不睱暖,但总要挤空来,携家带口,载上铲子、锄头、耙子、竹筛、竹篮、塑料桶等各式工具跑到我老家。特别爱泡在被清浅海水轻覆的沙地上,有的负责一锄一锄地铲、一锹一锹地刨;有的负责抖筛子,把细碎肮脏的沙土抖出去;有的负责捡拾留在竹筛里的花蛤……有如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朋友卖力吃苦挖花蛤,为的是放松、解压。

    成家之后,我爱上了花蛤面线。那种鲜味,胜过世上一切调料。每次吞咽完一大盘,还有些欲罢不能。或许是爱人把我这个小小的秘密告诉了老母亲,她才那样不听话地坚守在那片小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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