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N03版:九日山 上一版 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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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濑小吃长相忆

    洪濑特色美食乌龟粿。(本报记者李想摄)

    凡夫子

    20世纪50年代,洪濑小吃品种多,且便宜,摊头早晚不同,白天上下午也各有花样。

    大清早,街头巷尾就听到“小荷仁——豆!”“仁”字拉得很长,“豆”字戛然而止。同安巷十字路口炸油条摊生火了,豆奶担也露脸了。同气相求,豆奶配油条,一根油条2分钱,一杯豆乳3分钱,5分钱是绝妙早点。“碗糕——大盅、小盏,红糖、白糖都有!”嘴馋的小孩,很早就坐在门前等候了。

    商店开市后,乡下入街买卖的人逐渐多了,街上熙熙攘攘,生意十分兴旺。街边小吃摊也陆续开张。摊主声嘶力竭地招揽食客:

    “来,来,来——何跷的卤面,一碗五分!”

    “烧,烧,烧——陈天文的大肠灌猪料(猪血),补血清肺呵!一碗一角。”连名带姓,自我推销。这种小吃对于钱包小而胃口大的客人很有吸引力,食客都站着吃。比面包大的红糖麦粽粿也亮相了,十分诱人。最抢手的是润娟的乌龟粿。那切碎、煮烂的鼠曲草,和米浆团揉搓作皮,绿豆馅。嚼不黏齿,甜而不腻,是海外侨亲返去必带的洪濑美食,且必须预订。

    那时,小吃价廉物美,是你今天做梦也想不到的。

    云水岩似的九层粿,软嫩滑爽,厚墩墩一方,夹一片三层肉,一毛钱。薯粉槟榔芋捏作皮、笋丝猪肉馅的蒸包,一毛钱两个。手工辗皮的扁食(馄饨),一碗十个一毛钱。冒着热气的、包虾米、香菇的肉粽,一大个一毛钱。两毛钱就可以享受一顿不错的午餐:一大碗浇肉汁的米饭五分钱,一块卤肉五分钱,任你挑肥拣瘦,一碗牛肉羮汤五分钱。最便宜的是一碗米粥两分钱,配咸萝卜干,咸菜不收钱。

    夏天的午后,退市了,小吃担穿街走巷开始做镇民的生意。这边吆喝“清凉解暑的石花膏——”那边高声回应:“甜蜜润喉的豆花——入嘴免嚼。”

    菜市场的小吃摊有座椅。蔡送才的鸭仔粥担头一挑到菜市,食客就聚拢过来。他一手勾碗,一手掌勺,开始有节奏地忙不停。一个搭档洗碗、收钱。他一口气卖完一锅粥,生意出奇的好。不过,见好就收摊,不贪多损身。扁头的水丸汤也紧跟其后。担头未到,食客如烟瘾,就在摊位的椅子坐了。

    入夜,忙忙碌碌一天后的酒客,总想找个地方喝它半斤地瓜酒或四两五加皮。于是,各种风味小吃又是一翻新景象。街道旁香飘四溢。蚝仔煎摊出台了,“当——当当!”锅铲敲响锅盘,食客听声而至。三摊“批炸担”齐头上街,各据一方。摊上五味俱全。煎豆干、蘸蒜醋,酥脆爽口的炸鸡卷配酸萝卜片,色味俱佳的卤猪头皮,大肠灌糯米,小肠填豆干。那一摊牛肉面生意也火了。面条可自选掺牛肉、牛杂、牛百叶,别有风味。“批炸担”的特色:杯里的酒是浸泡热水的,很能引酒客入座,因热酒不伤脾。

    那年代,洪濑周边东林、西林、谯琉、墙头村落当家的农民,有时卖牲口、家禽或农产品后,入夜,常三三两两步行三五里路,上街吃夜宵。在街道旁的“批炸摊”花它几毛钱,一份猪头皮、牛杂,半斤地瓜酒,下了肚才心满意足地哼着歌仔调:“天下太平年,百姓乐颠颠。夜里不闭户,路上无贼抢。”喜悠悠地回家了。

    那时,洪濑没工厂(1958年后才有街道、公社办的几个厂),雇个人的手工作坊就算有规模了。无业的镇民为生计,都钻研独门、有特色的手艺。一仙一术,各显神通。经营的理念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薄利多销。因此,小吃摊的生意特别繁荣兴旺。

    再说,饮食生意,本钱小,资金流转快。也有赤手空拳抢关刀的,无须本钱。我有一个朋友卖扁食(馄饨),一早,他到五谷店买面粉,赊账;往肉摊称肉,挂账,入蔬菜店采葱蒜,欠账。傍晚收摊,才一一与货主结账。欠账不过夜,货主亦欢迎。朋友信用好,后来,只要交代一句话,商户就送货上门了。朋友常说:“信用是人的第二条生命,有信用,就有命。”朴素的话语,却道出生存的真谛。

    洪濑小吃是一代人的记忆,也是一道曾经亮丽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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