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N03版:九日山 上一版 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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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记忆

    姚添丁

    天气逐渐燥热了起来,老屋门前那棵老树上,知了又开始竞赛似的争相鸣叫了,预示着一年中的“五月节”如约而至。

    乡下人家早早地忙开了。祖父赶了个早采来艾草,小心翼翼地插在大门、房门的门楣上,这可是很庄重的行为,年幼的我们只管在一旁默默看着,却不敢多嘴问为什么,只知道这会保佑一家子平平安安。父亲生起了柴火,祖母熟练地铺开粽叶,将糯米、红烧肉、香菇和花生等包在一起,随即放入滚烫的沸水中煮;母亲也没片刻闲着,将面粉、糯米粉和白糖融合搅拌,然后在铁锅里放勺猪油,等油温升热再倒入面粉糊摊平,不停翻面按压,不一会儿“煎堆”出锅了,甜香松脆有嚼劲。

    我们小孩子完全不用帮忙做什么,就站在一旁等着吃现成的就行。然而天性并不安分的我们,却早已闻香而至,跟着满屋飘香,相互挤在那不宽敞的厨房里,两眼直直盯着钩盖上冒起的烟雾,精心计算着美食顺利出锅的那一刻。长辈们似乎老早看出我们心里小算盘,手上的动作好像慢了很多,慢腾腾地、慢腾腾地捣弄着手中的活儿。这也没办法,只要大人还没正式宣布开吃,我们都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祖母终于掀开锅盖,几乎同一时刻,粽子和“煎堆”的味道四散开来。此时此刻,已顾不上吃相雅不雅,一手拿起母亲剪开粽叶的粽子,另一手夹起一张“煎堆”,狼吐虎咽地吃了起来。“慢点吃,慢点吃,别烫着,保准吃个够!”慈祥的祖父祖母笑着说道,我们早就听不进去了。简单朴实的童年岁月里,已经没有什么比让人吃个饱的美食更具诱惑力了。

    等到吃得饱饱的了,浑身也有劲了,我们照例在房前屋后闹腾起来,你追我赶游戏追逐。孩子们身上似乎永远有使不完的劲,无非就是饿了吃,吃了就有精神了。这个时候,长辈们就乐呵呵看着我们,无限宽容地由着我们使劲儿胡闹,他们脸上洋溢着微笑,那么亲切温暖。记忆中的“五月节”,总是和粽子和“煎堆”联系在一起,既没有闲着,也不曾饿着。童年的记忆就这样被简单的幸福填满着。

    仿佛就眨眼间工夫,30多年时光过去了。昔日精神饱满的祖父祖母已过世多年,父亲和母亲也苍老了许多。我们这群当初无忧无虑的少年郎们,也已为人父母,肩上多了担当责任,每每忆及“五月节”的点滴,都忍不住感慨良多。倘使时光还可以倒流,我们可还能如愿回到曾经的童年时光?

    瑞士文化史学家雅各布·布克哈特认定“任何一个文化的轮廓,在不同人的眼里看来都可能是一幅不同的图景。”克莱夫·詹姆斯在《文化失忆》告诫我们不能放弃对过去的记忆,我们要构筑起能够抵抗文化失忆的牢固屏障。端午记忆,该是多么动人的生命回忆和文化记忆。一旦记住这些温暖美好,我们儿时的“五月节”就不会遥远和陌生,也一直都会深藏在我们各自内心深处。心若在情就在,“五月节”就在,她就在我们每个人身边,魂牵梦萦丝毫不曾遗忘丢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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