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一章）

林秋蓉

粉片划出多余的部分，剪刀“咔嚓咔嚓”，裁剪布料的声音和她的唠叨声洒满明净的午后。

念叨声在踏板勒住缰绳的时候戛然而止。她扶了扶老花镜，凑近缝纫针脚，一根线在手中艰难地穿过针眼，旋即娴熟地拉着线绕到另一头，继续推着衣料向前，身子随之慢慢前倾。中止的念叨声，随着缝纫机的轮子又滚动开来。

几乎没有一件衣服不经过她的修剪，要么长了，要么宽了。滚动的缝纫机轮是深耕岁月的犁铧，母亲的碎碎叨叨是一箩筐又一箩筐的人间烟火。

晴天

碧空如洗，清澈的溪水在窗外流淌。

我坐在屋内，为不成调的诗行发愁。女儿在绘本和磁力棒间玩乐。

母亲凝视着白云四起的窗外，对我讲：这样的日子过后，常会是雷阵雨天气。那会儿我怀着六个月的你，扛着锄头去秧田排水。大好的晴天说变脸就变脸，刹那间天昏地暗，一道闪电突然打在我一锄头掘下去的地方……

女儿哇的一声号啕大哭。不知是因为外祖母讲得生动？还是闪电的恐怖？女儿豆大的泪珠止不住地掉，母亲抱着安慰她。

女儿、我、母亲，以及院中白玉兰振翅欲飞的花瓣，我看着这一切被装进墨绿的帆布袋里。那位心浮气躁的邮递员，大步流星地跨入云海，迸溅起无数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