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N03版:九日山 上一版 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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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满南安

    曾剑春

    与朋友相约,我急急踏上我朝思暮想的故地,那里曾留下我辛勤工作的汗水,那里曾见证我蹒跚的跋涉,那里曾有我亲切的朋友同事。南安与我仿佛有着前世的约定,我与南安不见不散。即使离开多年了,为了这一份约定,我满怀感激,在春日阳光弥漫百花盛开的季节出发……

    晨雾还未散尽时,我站在九日山的摩崖石刻前。山间的杜英树正抖落昨夜凝结的露珠,几点清凉坠在赭红色的“昭惠庙”题刻上,恍惚间竟像千年前祈风祭典的醴酒,顺着石纹蜿蜒而下。这座见证过泉州港千帆竞发的祈风圣山,此刻正被满坡的野杜鹃染成紫红色云霞,春风掠过晋江水面,挟裹着湿润的花香撞进怀里。

    沿着郑成功文化园的台阶拾级而上,木棉开始飘絮了。几个晨练的老者正在演武场比划南拳,他们的白衫被风吹起,仿佛与广场中央的郑成功雕像共舞。那位眺望台湾海峡的民族英雄,青铜战袍上落着几片淡粉色的羊蹄甲花瓣。“后生仔看这里!”突然有位银发阿婆朝我招手,她脚边的竹篮里,新采的鼠曲草还沾着露水,“带点春粿的原料回去,我们南安的春天都在这些绿莹莹的野草里咧!”

    拐进蔡氏古民居的巷弄时,阳光恰好漫过红砖墙上半月形的“规壁”透窗。几位梳着簪花围的蟳埔女正在修葺滴水兽,她们用糯米灰浆细细填补屋檐下的裂缝,发髻间的绸花与墙头探出的炮仗花交相辉映。忽然飘来一阵清亮的南音,循声望去,有位老匠人坐在滴水檐下调试琵琶,他的工具包里还露出半截木雕的飞天乐伎。

    五里桥的黄昏最是醉人。这座八百岁的安平古桥卧在暮色里,桥头的木麻黄沙沙作响,应和着归巢的白鹭。对岸石材厂的下班铃响了,骑着电动车的工人们像候鸟般掠过石桥,他们的安全帽反光条在夕阳里明明灭灭,恰似古桥护栏上那些被岁月摩挲得温润的石狮眼睛。卖四果汤的阿伯支起塑料凳,不锈钢桶里浮沉着晶莹的石花膏,“现在南安人盖房子都用自家产的石材,你去水头镇看看,那些花岗岩能铺到迪拜塔!”

    夜幕初垂时,我误入溪美街道的夜市。炸醋肉的香气裹着此起彼伏的闽南语吆喝,穿校服的少男少女挤在洪濑鸡爪的档口前。转角处新开的咖啡店正在举办诗歌沙龙,戴眼镜的年轻人捧着《李贽文集》激烈讨论,玻璃幕墙外,远处工地的塔吊亮着蓝色指示灯,像悬在夜空中的星星。

    春分这日,我站在雪峰寺的千年银杏下看信徒们晾晒乌稔饭。住持师父往我掌心放了三粒新焙的佛手茶,“当年华侨捐资修寺时,特意从马来亚运来水泥。”他指向山脚下银光闪烁的光伏板阵列,“现在乡亲们用清洁能源供长明灯,这炷香火算是续上新时代了。”山风掠过科技产业园的玻璃幕墙,把佛殿檐角的铜铃和智能路灯的电流声糅成奇妙的春之交响。

    当武荣公园的蓝花楹开始落紫雨时,我的行囊里已装满南安的春天:九日山石刻拓片上沾着杜鹃花粉,郑成功雕像前拾得的木棉絮,古民居老师傅赠的未完工的飞天乐伎粗坯,还有水头镇小伙塞给我的石材样品。动车缓缓驶离站台,我看见站前广场的巨型标语“成功故里,双赢之城”正在春光里舒展身姿,恰似这座城市古老又年轻的灵魂。

    春日融融的时节,行走在南安这一片古老而年轻的土地上,我的内心涌动着汹涌澎湃的春潮,激荡着,飞扬着,快乐着!春是起点,春是希望,春是开端,祝愿南安的明天更加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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