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春锦

    仍旧早起，东海的天空还是乌漆麻黑的。沏了一大杯高山茶，坐到电脑前，想着要写点什么。

    可是坐了许久，却没有引来山泉汩汩一般的思路。再静坐一会，听到风摇动着阳台的衣架，哐当哐当，互相轻轻地撞击着。

    从客厅窗户吹进来的风，凉多了。准确说，应该是冷多了。真是到了冬天的季节了。

    那年湖心亭的雪，每每会在冬天的某个早晨蹿进脑海，好想南方也能来一场这漫天纷飞的大雪。

    大雪压山，万籁俱寂，多么孤独的天地。很奇怪，我却很期待能与这静寂的时空相遇。

    不用去和任何人说话，也不用做任何的一件事，只是坐着，喝一杯自己喜欢的清茶。

    远处的高速上，车来车往，急急而过的轮胎压着路面，传来呼呼的声响。多少旅人正在路上，穿过漫漫黑夜，南来北往。

    也许是忙于生意的大人物，也许是奔着回家的一个游子，也许是没有拉到客人的回头车。

    这是他们奔忙的时刻，我却静静地坐着，听着，幻想着那些与我无关的景象。

    突然，一只喜鹊好像站到了小区的哪个枝头，拉长着嗓子鸣叫了几声，高低起伏，穿透这薄薄的空气，直抵我的窗前。

    这也是一只忙碌的鸟儿，它是在招呼同伴，想要振翅一飞，直上云霄，去谈一场恋爱吗？

    急切、婉转的喜鹊鸣叫，我去年冬天的某个早晨也曾听过。但那不是南窗，而是在厨房沏茶时，从北窗传来的。

    这声音，像是早晨意外发现的小院月季，开了八分，露水轻轻点染着花瓣，随风摇动，美丽动人，难以言喻。

    我喝了一口茶，再侧耳倾听，鸟儿却已不知飞往何方了。只有车流声如故，缓缓地流淌在空气里。

    本想写点什么，却偶遇了这喜鹊欢快地馈赠，不写也罢。

    鸟兽虫鱼，都是能量的聚合物，各有各的独特频率。有些可与人共振，有些却是相伤。

    今天早晨的这几声鸣叫，悦耳动心，令人振奋，久久萦绕在脑际。

    难怪古人那么喜欢喜鹊，不吝文笔、丹青，把它们写进诗里，画进画里，刻上石头。

    就这样，只因了那几声鸣叫，一个清晨的时间悄然流逝于指尖，还是有文字留住了这跳宕的思绪。

    有时，不用想着非要去写点什么，只需静静地坐着、听着，喝一杯自己喜欢的清茶，生机就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