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N04版:九日山 上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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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味腌萝卜

    李艺群

    回家,发现母亲切了一堆的萝卜块,便知道是要晒萝卜干。忍不住打趣:“苦日子还没过够?萝卜干还没吃够?”母亲不怒,反而眉开眼笑地说:“刚学了一种新吃法,跟泡菜差不多——腌萝卜,可好吃啦!”萝卜的吃法还没被母亲挖掘殆尽?我难以置信。

    小的时候,母亲喜欢种萝卜、吃萝卜。听到我们咳嗽,母亲会从菜园子里拔一根萝卜,煨排骨,让我们喝下。我们没胃口,不爱吃饭,她从菜园子里拔一根萝卜,炒酸辣萝卜丝,开胃又下饭。我们馋了,她又从菜园子里拔一根萝卜,去皮擦成丝,加点肉末拌上面粉,做成油炸萝卜丸。早餐不知道吃什么,母亲会从菜园子里拔一根萝卜,加虾皮、香菇,做成萝卜三鲜小饼。地里的萝卜再不拔就老了,母亲便一次性拔出所有萝卜,晒成萝卜干,储存起来。想吃的时候,从瓮中掏几条出来,剁成萝卜干碎再煎蛋,还未进家门就能闻到香味。萝卜就这样“霸道”地占据我家的餐桌,占据我童年对食物的大部分味觉记忆。

    长大读书后,我明白了萝卜的诸多益处。李时珍在《本草纲目》里写“圃人种莱菔,六月下种,秋菜苗,冬掘根。”这里的“莱菔”在古代指的就是萝卜。“冬吃萝卜夏吃姜,不用医生开药方。”这句民间谚语道出了吃萝卜的好处。但再好的东西也不能天天吃呀,会让人乏味。

    母亲做的腌萝卜,都装在一个大玻璃罐子里,淡黄色的萝卜块,红色的辣椒,泡在黑色的调料汁中,看着赏心悦目,搁在电视机下方的矮几上,就像一罐陈年佳酿。已经好几日过去了,也不见母亲开罐食用,难道是没做成功?

    又过了几日,饭桌上多了一碟萝卜。父亲吃饭的时候,一边吃着萝卜,一边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父亲不是村野乡夫,平日里吃东西是不会发出声响的。难道是那腌萝卜太好吃了?我按捺不住好奇心,夹了一块送进嘴里,酸甜味溢满口腔,咬下去口感清脆。给母亲点了一个大大的赞,夸赞道:“妈,你这腌萝卜做得可以呀!多做点,我帮你拿去菜市场卖,凭你这手艺,一定会大卖的。”母亲听后,哈哈大笑,说:“哪有那么多精力呀?”

    现如今山珍海味已然常见,但粗茶淡饭才是人生常态。萝卜,又一次占据我家的餐桌。开胃又美味的爽脆腌萝卜,干饭、稀饭、面条都能配着吃。我把腌萝卜当零嘴,觉得嘴里没味就吃几块,口齿生津,回味无穷。

    一大罐腌萝卜,没几日就见底了。我以为母亲会接着腌制,哪知一个星期过去了,也没见到动静。我惦念腌萝卜的美味,猴急地问母亲:“怎么不腌萝卜了?”母亲不紧不慢地说:“等天凉了再做。”“为什么等天凉了再做?”“自己吃的腌萝卜没有放防腐剂,放不了几天,天凉了可以放久一点。现在不是萝卜大量上市的时候,贵着呢,买萝卜不划算。”母亲总是这样精打细算。

    那日,我在农贸市场看见一个卖菜的老伯,筐里的萝卜带着泥,明显是刚破土而出,叶子青绿,形状饱满。这让我再次想到腌萝卜的美味,毫不犹豫地买了一袋回家,催促母亲腌萝卜。

    萝卜皮是萝卜腌制后嘎嘣脆的关键,是灵魂,一定不能削掉。母亲洗净萝卜,去头去尾,切成粗条状,再改刀切成拇指长的小块。切好后的萝卜小块,放进桶里,撒下适量的盐,抓拌均匀,搬一块石头压着,杀出辛辣味。12小时后,捞出萝卜块,用力挤干水分,放进玻璃罐子中备用。黑醋、麻油、白糖、辣椒,按一定的比例下锅熬料汁。煮开后关火,放凉。把放凉后的调料汁倒入玻璃罐中,让萝卜块浸泡在调料中密封,一个星期后即可食用。

    一个星期还不到,我等不及要开罐子食用。母亲笑话我:“是谁说这辈子再也不吃萝卜了。”我反夸是因为母亲的手艺好,才让我出尔反尔的。母亲嗔怪我:“花大价钱买萝卜,腌制的成本太高。”我答:“萝卜值得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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