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衍
春天,应是春暖花开,满怀思念的季节。
在这样的季节,尤其是繁花似锦,满目苍翠的时候,我就忆起和父亲坐在春光里。
春日的阳光暖暖照耀着。在乡下,在我们眼前,远处苍翠的山峦和近处一条长龙似的堤坝旁,流着九曲十八弯的大江。
那时我们就坐在江堤上。突出的垭口上有一棵枝叶茂盛的黄桷树,孩提的时候,我和父亲常常去圩场赶圩,回来的时候都会到树下歇息,树下也常常聚集很多家乡的人。旁边村庄里的房屋错落有致,满野的油菜花竞相开放,还有桃花、李花等也不示弱,满目繁华,孩童们在田野里追逐着蝴蝶,一派悠闲的田园景象。
可如今,父亲早就离开了我们,去了遥远的天国。
我的父亲平时不爱讲话,常常一言不发,常常温和地沉默着。有人说他是一个纯粹的人,纯粹的是他常常不为他自己着想。他对我而言,是第一个影响我人生的朋友,他使我由懦弱不自信变得强大和有责任感。
那时我家里有4个小孩,自从爷爷去世以后,一切的花销都要依靠父亲每月微薄的工资。他虽然没有继承爷爷的衣钵成为一名木匠,而是凭借自己的能力从水手做起,后来成为船长,再后来成为水上派出所所长。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我和我哥哥就一直住在他那不满12平方米的小屋里,在那样的岁月里,父亲一声不吭地挑起了家里的重担,闲时工作,农忙的时候就回来参加劳动,有时也会做点小生意来补贴家用,直到退休后都在干造船淘河沙的工作。他退休后不到十年就得了重病,我当时在外地工作没有返家,现在常常内疚,在他病痛的时候没能在病榻前照顾他,没能送他最后一程,造成我的终生遗憾。
这次春节,回到乡下的家里,我又看到了父亲的遗像,就挂在堂屋的墙壁上,容貌依旧。我轻轻地用手掌擦相框上的灰尘,轻轻地抚摸父亲温和而又沉默的脸庞。依稀中父亲好像又回到我的身边,抚摸我的头和脸蛋,鼓励我不要泄气,勇敢直面人生,我回过神来已是泪流满面。
我抽屉的最深处,珍藏着父亲寄给我的一些信件,每当我想念父亲的时候,就会悄悄打开抽屉,拿出那些信件,一封一封地看,封封都是父爱,虽然时过境迁,字迹模糊,我仍感到那薄薄的纸片变成千万斤的思念压上心头。
现在春风吹起来了,满目的阳光照耀着大地,燕子呢喃,万物回春。在这样最容易对往昔怀思的季节里,我又收到了老哥发来的微信,短短的:“清明已快到,感怀父亲,父爱如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