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林超连王菲娜文/图
“有点意外，我也是刚得知我们被集体表彰的消息！”近日，柳南中学校园内，听闻省第九批援藏工作队被记集体二等功奖励的消息，工作队成员、柳南中学教师曾晓梅一脸惊喜。2022年7月从西藏回南后，曾晓梅用了很长时间才摆脱醉氧的症状，重新适应福建的环境。如今，这一纸表彰的消息，又把她拉回和藏区孩子们唱藏歌、跳锅庄，朝夕相处的那段时光。
“人这一辈子有多少个四年，四年援藏，注定是我人生中最充实最难忘的一段经历。”忆及援藏的时光，平日里性格活泼的曾晓梅却陷入了沉思，眼波流转里，满是对那段时光的不舍和怀念。氤氲茶香间，这个将美妙音符带到高原的音乐老师，和记者分享起了那段有苦有泪却让她的人生更加丰盈的日子。
高原放歌她的心里藏着支教梦
在曾晓梅22年的教师生涯中，有四分之一的时间都在西部支教。初次见面，你很难想象这个长相柔美的闽南女子，何以有这么大的勇气，跨越山与海的阻隔，奔赴气候环境恶劣的西部。
早在2015年，33岁的曾晓梅就曾远赴宁夏支教一年。“当时对西部其实没什么概念，就想着去看看，用我的职业为宁夏做点什么。”尽管时间不长，但一年的支教经历让她感受到了当地孩子对知识的渴望，也让她的教师生涯有了新的思考。
“我要到更需要我的地方去。”2018年，福建启动“组团式”教育人才援藏工作第三年。当新一批的援藏教师开始征集时，曾晓梅义无反顾地在报名表上填下了自己的名字。
初到西藏，极净的苍穹、广袤的草原、壮阔的雪山……让曾晓梅感叹不已。但在海拔3300多米的藏区，空气中含氧量只有内地的一半，虽然踏入高原之前她做了充足的准备，但严重的水土不服，还是超出了她的心理预期，出现头晕头痛，流鼻血……“这里的饮食和川菜有点相似，得亏我能吃辣，饮食上不是问题。”面对困难，曾晓梅没有一丝退却，天生的乐观让她快速调整心态和状态，克服身体困难，快速投入支教中。
曾晓梅和她的同行们被安排到西藏昌都卡若区第二初级中学任教。这所学校是昌都的龙头学校之一，内地西藏班升学人数近年来一直位居西藏前列。在这样一所优质学校任教，曾晓梅深感使命光荣、责任重大。
第一次走进教室，看到藏区孩子们清亮而又渴望的眼神，曾晓梅的心里喜忧参半，喜的是，孩子们对知识的渴望，对音乐课的期盼；忧的是，作为学校第一位援藏音乐教师，自己要采取什么样的方法，才能更好地引导学生感受音乐的魅力。尤其是班里还有三四个孩子，完全听不懂汉语，交流起来困难重重。
“老师好！”“姐姐好！”当听着孩子们整整齐齐地问候，看着孩子们脸上质朴的笑容，曾晓梅的心快化了，那一刻，她更加坚定了全身心付出的决心。
卡若二中专职音乐教师少，曾晓梅负责起了初一年段12个班级的音乐课。孩子们能歌善舞，唱汉语歌没问题，只是发音不准。她就利用课余时间，一字一句给他们纠正。很快的，她的音乐课就成了载歌载舞的欢乐海洋。她也发自内心地喜欢上了这群脸蛋红扑扑的淳朴孩子们，孩子们说的汉语、写的汉字哪怕再简单，在她看来也是那么美，和眼前一张张如格桑花开的笑脸一道，成了寂寞孤单时最好的慰藉。
除了教音乐，曾晓梅还挑起了学校团委和文娱工作的胆子。每每遇到重要的节庆日子，她总会带着学校的孩子们精心编排节目。当看到孩子们在舞台上大大方方地将节目呈现出来时，曾晓梅的内心暖流涌动。
两度援藏让藏区的孩子们更阳光
2019年7月，支教一年时间的曾晓梅完成援藏任务回到福建。
在家里待了不到一个月时间，她就听说支教组团中缺少音乐老师，队长询问她是否还愿意继续入藏。
家中有老人需要服侍，正待高考的儿子也需要陪伴……尽管如此，曾晓梅没有太多的犹豫，她收拾好行囊，从春暖花开的东海之滨出发，再次踏上那片深爱的高原热土。
“和其他支教的同行老师相比，我做的事情微不足道。”曾晓梅总是说自己和队里的其他“援友”有差距：58岁、两度援藏的“全国脱贫攻坚先进个人”刘斯老师，仍俏皮地说自己还年轻，还能为昌都的教育事业作贡献，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不继续奋斗呢？她心中升腾起一个梦想，那也是她和队友们共同的梦想，就是用教育让那些正值花季的孩子们盛开芬芳。
“晓梅老师，我现在在北京学习，我过得很好，希望有一天还能和您见面。”时至今日，曾晓梅时常还能收到在北京求学的藏族学生扎西德吉的信息。
她和扎西德吉的缘分，始于两年前卡若二中的一次中考誓师仪式。彼时，成长于单亲家庭的扎西德吉因为母亲外出挖虫草，没人陪自己走过誓师的红毯，在学校的安排下，曾晓梅便作为扎西的“家长”，完成了仪式。
至此，她便开始了和小扎西的相识相熟。“老师，我想好好学习，考上高中、大学，到大城市里生活，再把我妈妈也接过去，让她不再吃苦。”小扎西质朴的愿望，一下子触及曾晓梅内心最柔软的角落。她意识到，这里的孩子比其他地方的孩子更需要教育。
所以，当班里的孩子们再次看到她，围着她叫她老师，叫她姐姐时，曾晓梅很庆幸自己作出了二度援藏的决定。因为她知道，孩子们喜欢她，她也能给孩子们带来信心和改变。
她的工作更拼了，每天不停地运转，充实得没时间想家，忘了刚进藏时持续感冒的煎熬，忘了思念亲人时的通宵难眠。
除了教学，她和同事不断深入到学生家中家访，和学校的困难学生一对一结对子，并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利用周末时间，她和支教队员们与孩子们集体“过林卡”，唱藏歌、跳锅庄、玩游戏……
在曾晓梅眼中，藏族孩子们的眼睛最是天真单纯。讲课之余，她也会给藏族孩子们讲讲外面的世界，此时他们就会瞪大眼睛，聚精会神地听，仿佛跟着老师的思路在神游。
孩子们也会通过援藏工作队捐赠的VR设备大开眼界，看到了美丽的风景、神奇的太空……远方的景物此刻仿佛伸手可及，令孩子们情不自禁地欢呼：“科学技术真神奇，我一定要好好学习！”孩子们的笑声让曾晓梅相信，在支教的帮助下，孩子们的人生一定更美好！雪域高原也一定会更美好！
四年支教格桑梅朵绽放雪域高原
2022年，曾晓梅援藏的第4年，同事和学生们都说她越来越像当地人了，就连她的微信名字也改成了“格桑梅朵”。
在藏语里，“格桑”是“美好时光”或“幸福”的意思，对曾晓梅来说，这4年援藏时光尽管有苦有泪，但带给自己的更多是幸福和美好。而这些幸福和美好，正源自她班里的孩子们。在跟家里视频通话里，儿子也忍不住“吃醋”地抱怨着：“难怪舍不得回来，原来你在西藏有一群孩子！”
尽管4年多时间她仍没有完全适应高原气候，鼻子里始终带着血丝，尽管每天回到宿舍她仍需要吸氧缓解高原反应，但她却成了卡若二中孩子们心心念念的晓梅姐姐，仿佛是他们最亲的亲人。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2022年7月，曾晓梅和队员们正式完成了援藏任务，这次，她是真的要离开这片待了4年的土地了。7月16日，当地为支援西藏的队员举行了欢送仪式。当雪白的哈达送上，曾晓梅的内心百感交集。次日，她没来得及和相处了上千个日夜的同事和孩子道别，一大早便乘坐大巴赶往机场。当她登上飞机向窗外看去，秀丽的高原风光和熟悉的大地，让她一下子就湿了双眼。
“回福建这半年时间，每次上音乐课我也总会想起西藏那些孩子们，真希望有机会还能回去看一看他们。”曾晓梅说。现在，她还和支教时认识的很多学生保持着联系，也会对学生的每一次进步挂念于心。她说，看着学校里的孩子们，就看到了西藏未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