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新兵

    清晨，穿过小区的蜿蜒小道，一阵扑鼻的馨香迎接了我，那是桂花特有的香味。小区建设之初，种下了许多桂花树，估摸着年头这会儿都有了手腕粗，也到了开花的适龄期。

    株株桂花树掩映在高大的乔木间，既不突兀，也不显眼，自个儿安静地生长着。那繁茂的桂花树千层翠绿间，衬托着万点淡黄，一阵微风吹过，沁人肺腑的香味片刻融入身体的每一个细胞，让人不由放慢急匆匆的脚步，闻香识桂，驻足停留，情不自禁地欣赏起那桂花的芳香。

    又见八月桂花香，就像散落在大地上的幸福一样。桂花树古为宫廷之树，四季常青，一般夏末初秋时开花，有的经过长时间的栽培，自然杂交和人工培育，产生了很多新品种，可以四季开花。桂花不仅闻起来非常香，还极具食用和药用价值，故而又被称为“百药之长”，传言饮用桂花酿之后可以长寿至千岁。旧时人们多用桂花酒来祭祖。在食用开发上，人们用桂花做出了很多美食，如桂花糕、桂花酿、桂花茶等，因其香味柔和、味道可口，长期以来深受人们的喜爱。

    小区桂花盛开后，闲暇之时，我不论白天黑夜，喜欢一个人静静地散步，穿行在桂花树间，嗅着那诱人的芳香。闻香思乡，睹树思人。故乡的桂花，这会儿也应该盛开了吧。

    桂花盛开之时是我们相约回乡的暗号，大哥总是逐一地给我们兄妹打电话，生怕我们忘了这个重要时节。无数个中秋月圆之夜，我们从千里之外赶回老家，一家子围拢在老屋庭院的桂花树下吃月饼、品桂花糕、喝桂花酿，聊着家常，话着乡情，静等那轮明月慢慢爬上枝头。

    庭院的那株粗壮的老桂花树是父亲生前种下的，原本有三棵，栽种之初夭折了一棵，老屋翻建时砍伐了一棵，独剩这一棵。桂花树早已高过老宅，枝繁叶茂，每年开花无数。乡村的桂花不似城里的桂花，每一朵桂花都是要收集起来，舍不得浪费，更不舍当作景观来欣赏。

    母亲事先把干净的床单铺在地上，用长长的竹竿敲下缀满枝头的桂花，母亲一个枝头一个枝头慢慢地寻找，生怕有遗漏。母亲挥舞着竹竿，桂花雨应着节奏不停地下，那是我小时候见过最美的场景。母亲细心整理敲落的满地桂花，晾晒收藏，制作桂花糕、桂花茶，父亲健在时每年还会做点桂花酿，父亲离世后母亲已是多年没有再做过了。

    短暂的相聚后，我们又陆续返城，母亲会给我们每人一小罐桂花茶，这也是我们返乡时最为期待的礼物。母亲的桂花茶比起城里超市的桂花茶，多了一份乡情，这份味道是我在城里的桂花茶中永远都品尝不出来的。

    一阵风、一场雨吹落小区桂花无数，那沁人的芳香依旧那么浓烈。小区的桂花安静地藏在角落里花开花又落，燃起了我无尽的乡思。“今夜月明人尽望，无奈秋思落我家。”我又开始盘算起回乡的归期，那种心情早已急不可耐，眼前只有那桂花香飘过，还有那内心的孤独和悠悠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