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惠玲
轮回的序章,雪月的终曲。在风的耳语中,眠了一个隆冬,直到今朝春晓才被叽喳叽喳鸟鸣声和沙沙沙的雨水声催醒。一场春雨惊醒梦中人。过年的鞭炮声仿佛还在耳畔噼啪响,骤然已是春晓,我们该去大自然寻觅初春的足迹。
我想,这时节,百花还没有长出蓓蕾,冬眠的动物还没有开始苏醒,枝头的绿意,也真正才只有那么一星点儿,若有若无,就像何逊诗中写的“轻烟渗柳色”,稍不经心,不定就真以为盘旋在树梢的只是一缕缥缈的轻烟。可出门我却发现,万物已在春晓晨光中苏醒,竞相睁开蒙眬的睡眼。
春雨还夹杂着些许料峭,泥里还封冻着春节时的红纸片,不仅路边有茶花经过了一番梳洗打扮,亭亭玉立地站立着;在院子里、在小河边、在石缝中,亦有迎春花一丛丛、一簇簇地冒出了嫩绿色的新叶,长出了灿烂的小花,远远看去,像一群金黄色的蝴蝶在翩翩起舞。草坪的台阶上已然点缀着新绿,我俯身,捻起一撮新草,清香的气息已进入鼻腔,在指尖留下一抹青色,“小雨润如酥”中破土而出的是淡淡青韵,似隐若现。春晓醒来,是这“夜雨连阶碧草,东风满院飞花”。
几只鸟停落在院子的草丛中,轻快地跳着低头啄食。突然,一幼儿迈着短腿奔过去,它们惊飞起来钻进头顶的大树上。我的目光随着鸟定格在树的枝丫,这枝头间填满了翠,那枝头却还是孤单的光秃枝丫。每个枝的春眠有长有短,这枝已在迎春,可能那枝还未醒来,依然睡在红黄落叶铺就的铺盖里,沉浸在梦中。没有一色的翠绿满树,但正是落叶遗留下的秋冬意蕴与新叶产生的春意相辉映,催生出别样诗意。春眠醒来,是枝丫上的新绿。
春眠不是沉眠,而是由深入浅,不断酝酿再醒来的。一盆纤细的藤、身上留有春眠的痕迹。叶刚长出来是紫红色的,慢慢地,就变成淡绿色,这是一种娇嫩的颜色,是水灵灵的绿。细细观察,藤的下端是沉沉的绿,梢上是深深的绿,再上是均匀的绿,然后是柔柔的绿,直到顶部嫩嫩的绿。色则由深到浅,这是生命在春眠中渐渐醒来的特点,愈来愈清晰而又充满生机。春晓醒来,是渐渐变色编织成的串串藤条。
伫立荷塘,见雨溅塘里,波纹黯消隐;塘里的鱼儿,举目深呼吸。却不见露水沾湿荷叶青青,连夹着一些带有点嫩黄的新叶都没有,而是一塘枯枝,连乱无序的荷枝或卧或立在这片寂寞的荷塘,身上仍残留着一瓣一瓣零落时的疼痛。我轻叹此处无法寻觅春眠苏醒的讯息。哪知抬头便见弯腰的柳,垂下碧发,“蒙络摇缀,参差披拂”。柳条轻浮着睡眠,想荡起涟漪,企图唤醒沉睡整整一个隆冬的荷。春眠醒来,是岸边轻舞衣袖的垂柳。
生机春意渐渐显现,展示了春眠初醒的意韵,是“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的前奏,初春,用春眠初醒描绘了沁人心脾的画作,振奋人心。生活明朗,万物可爱;人间值得,未来可期。我们也应该随着春晓从隆冬苏醒,酝酿生活的芳香与甘醇,争一个花团锦簇的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