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华悦

    清明的色彩，是青翠的。这青翠，来自艾草。

    清明时节，春风已柔和。和春风一样柔和的，还有青青的艾草。一团团，一簇簇，散发着甘洌的清香。提着篮子或布兜的人，站在成片成片的艾草中，跟着春风一起笑着，嘴里聊着家长里短，手上如拈花般，把艾草的叶子一一采下。

    等到篮子满了，布兜胖了，人也一一往自家里头走去。采艾草，只是第一步。回到家里，细碎的功夫还多着呢！还得洗净挑拣，用开水烫净，再剁碎了，和蒸熟的糯米一起放进捣臼，最后再搓成翠玉一般的青团。

    可光是青团，也不成事呀！艾草香和着糯米香，有草木清香，也有糯米的软香。软嫩之余，亦不失弹性。但口感上，则略显单调。于是，还得准备馅料，有芝麻，有花生，还有剁碎的菜馅，可以根据各家各人的口味，逐一烹制。

    到了这儿，清明的艾团只是完成了一半。另一半呢？在松树上。松树上黄灿灿的松花，是清明时节，另一种赏心悦目的色彩。

    清明前，人们忙着的，不仅是采艾草，还得摘松花。相比于随手可得的艾草，采松花可就难得多了。要知道，不是每一棵松树，都能提供饱满的松花。够得着的，多半树龄短，太嫩，还没有花呢！

    青团需要的松花粉，还真有点苛刻。一般得挑选大一点的松树，但有的开过了，松花虽大，却已没有了多少花粉；有的，花还没怎么开，自然也是没有花粉的。大一点的松树上，正开着的松花，金黄色，黄灿灿的，格外饱满，这才是最佳的选择。

    正因如此，采松花，格外费事。不仅费事，还得小心翼翼。小孩们跟着闹腾，爬上爬下，但往往采的松花多，丢的也多。合格的松花采下后，孩子们一路跑，一路跳，结果到了家里头，花还在，但花粉已经被颠得所剩无几了。

    所以，每年的采松花，还得由稳重的人们来完成。采下松花后，小心放入准备好的工具里，用两三天的时间晒下花粉，接着过掉杂质。等到这时，也就可以开始制作青团。青团包好馅料，先放进模具中，塑形后，轻轻在铺上松花粉的盘子上一滚，就沾满了金色的松花粉。外头金黄，里头透着青翠。沾花粉的青团，不仅多了花香，还不易黏结。

    青翠艾草，金黄松花，这样的艾金团，包裹着清明，是舌尖上令人动容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