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虹

    大概是住新居睡新房的缘故吧，早晨五点钟我就醒来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只是干瞪着眼睛东看西瞧。因为是在冬季，加上我家在较高的楼层，小区地面路灯的光线到这高处已经微弱得等于零了，所以周围显得一片漆黑。

    以前可不是这样。在没搬新家以前，我经常到早晨六点半还睡得香香甜甜的，要在母亲的唠叨声和催促声中，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起床。特别是上了高中，老师在家长会上说，高中阶段学习紧张，应该保证学生一天的营养。很多学生中午没有回家，午餐质量无法保证，吃好早餐尤其重要！从那以后，每天早晨六点半，我都很不情愿地被母亲更加急迫的敲门声敲醒，在母亲一连串的“穿好衣服，动作快点，别又来不及吃饭……”的唠叨声中穿上衣服，来到餐桌旁。但还是经常胡乱吃一两口，对一旁看着我吃饭的母亲说：“会迟到，不吃了。”背着书包向有点着急、有点生气、有点无奈的母亲告别。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窗外突然一亮。我一骨碌坐起来，一看，是我家对面楼房一户人家开的灯。他们家的厨房正对我的房间。

    我看见一位和我母亲年龄相仿的阿姨，慢慢地、轻轻地把厨房通向房间的门关上，然后穿上围裙、袖套，开始忙碌起来。我反正睡不着，索性穿上衣服，站在窗口看着她做事。

    阿姨先拿一个热水壶装水，接上电源开始烧水。然后舀了一塑料杯的米放入锅里淘洗，再把开水倒进锅里，插上电源开始煮稀饭。接下来，只见她从冰箱里拿了一些蔬菜，有绿叶的，看不清是菠菜还是油菜；有红色的，圆圆的，我知道那是西红柿，还有一些绿色的豆角。

    阿姨把这些蔬菜拿到了水槽旁，开始洗菜、切菜，撕豆角。在洗菜的过程中，阿姨经常把旁边烧开的水，倒一些在洗菜盘里，所以那个热水壶是不停地装水、烧水。我明白，那是因为这冬天的早晨，水特别地冷。以前常听母亲嘱咐我：“衣服要穿够，今天早晨特别冷，那水冷得都会刺骨。”阿姨肯定是把开水加进洗菜盘，洗菜时手才不会冻着。

    洗完菜，阿姨又从另一个橱柜里拿了两个鸡蛋，把鸡蛋敲在一个碗里，然后开始搅拌。把该洗该切的事做完，阿姨开了煤气灶，开始炒菜了。

    最后，阿姨把炒完的菜摆在餐桌上，总共有四盘菜。这时，大概稀饭也煮熟了，只见阿姨拔下电源插头，又拿出了一个碗，盛了一碗稀饭，放在饭桌上，然后脱下围裙、袖套，大概准备吃饭了吧。

    此时天已经微微地亮了，我赶紧看一看时钟，已经六点半了。正在这时，母亲开始敲我的房门，催促我起床吃饭。我正要离开，不觉又朝阿姨厨房看了一眼，正巧看到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女生，穿着校服，睡眼惺忪地推开了厨房的门，坐到餐桌前，端起阿姨刚才盛好的那碗稀饭……

    一刹那，我忽然全明白了。

    我以从来没有过的速度冲到餐厅，坐到餐桌旁，把母亲为我盛好的饭夹好的菜全部吃光，然后背上书包，对母亲毕恭毕敬地说：“妈，我上学了，再见！”我瞥见母亲一脸的不解和惊喜。她肯定不知道，早晨看到的一切让我明白了，母亲为我这一顿顿的早餐所付出的满满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