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彩莲
初次参观那个古朴的场馆,扑入眼帘的尽是各式各样的筷子筐,它们整齐而有秩序地悬挂于整面墙上,有陶瓷的、竹编的、木制的……泛黄与掉落的筐面告诉我,它们有一定年代了。越是有年岁的物件越能激发耐人寻味的探索欲。隔着暮色凝望这些器物,似乎透过时光与前人对望一般亲切,怀着对时光的敬畏与珍视,许久不愿挪开凝视的双眼。
我曾在泉州后城,路过卖旧锁的摊位,目光便被凝固在那一把把精巧别致的铜锁上,不自觉地伏身细看,大多为横式的铜式锁具,锁表上面会印着“喜临门”“长命百岁”“如意吉祥”等字样,看着就温情。从前人都把长长的钥匙串在裤腰上,丁零丁零地响,那应是满足与幸福的感受。
这时,我目光陡然停留在一把年代最久远的木制锁上,木锁因历史的洗礼已有了黝黑的色泽,锁面深深的斑驳与裂痕,那是时光镌刻的痕迹。这把锁构造较铜锁更为简易,但我想,它于那个年代,就是“家”的寓意。旧时的人有着“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大同生活,过着“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个人”的日子。这浸泡在岁月里的小物件,它经过历史的颠沛和跌宕,经过沙尘与河流,经过日月映照与风雨洗涤,那泛着铜光的锁面如今映照在我的脸上。我可是你从前的主人?
越有年代的物件似乎越有温度,我不知有多少人摩挲过它,在上面留下淡淡的指纹。当我轻触的瞬间似乎在裂帛上刺针,时光在逆向穿梭,耳边传来绵长委婉的南音,千百年不变的乡音从红砖绿瓦的四合院落里逶迤流出,泡上一壶闽南的铁观音定是最好的。沸水随着升腾而起的氤氲雾气入杯,叶片翻滚舒展,如蓓蕾怒放,合着院落里木制的清香,衬着满屋子的柔软——从前的时光真令人动容,可看静水流深,可观风起云涌,就连惆怅都变得诗意,屋内的物件少而简易,淡淡散发着木制品腐朽的味道。
身边的朋友有喜欢收藏老物件的,陈列了一木柜的瓷器,玩赏旧物活得通透自如,愿把积蓄都倾注于此。告诉我,不论生活多有倦意,看着这些器皿便瞬时豁达。人总是在寻找灵魂的栖息地。临走时,手持着一只盘出油的小叶紫檀说要送我,我赶忙婉拒。早已习惯,愿心绪寄托于敲击文字的畅然,这些物件太过于厚重,远观、静赏足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