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聪江

    据说，许多人的梦想总是在絮絮叨叨中，不经意间就实现了。梦想就像是长了耳朵似的，一直在你身边倾听着、留心着，生怕你把它忘记，把它抛在脑后。

    最近这一两个月间，女儿总念叨着要养只小狗，或是小猫，甚至是小乌龟都可以。我却总是推脱家里空间小，宠物身上细菌太多，一再地拒绝。

    直到上月初的傍晚，下班后回到家，我照旧打开储藏间，准备把小电驴停进去。当门一打开，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地板上竟然有一只咖啡色相间的猫妈妈，它身旁正依偎着两只可爱的小猫咪，它们未脱稚嫩，正懒洋洋地伸着懒腰，任由猫妈妈温柔地舔着身上细细的绒毛。

    一看见我，猫妈妈条件反射式地一个华丽起身，叼着其中一只的脖子，用它的前爪急切地拍了拍另一只，仿佛在说：“快走！快走！”三只猫儿，一溜烟就没影了。我迫不及待地停好车，跑上楼，告诉女儿这个好消息。她“哇”的一声，扔掉了手中的书，三步并作两步飞奔到储藏间。可惜，猫儿早跑得没影了。

    女儿生气得直跺脚，四处寻找着它们的踪迹。储藏间里的货品杂而多，寻也寻不着。最后，只好悻悻地回家了。我安慰她说“放心吧，猫儿既然把这当家了，总会出现的”。

    果然，第二天中午，储藏间又传来了猫儿的叫声。这叫声，是如此的温柔美妙，又略带着懒懒散散的低鸣。我正诧异，门关得如此之紧，一点缝也没有，猫是如何进来的呢？女儿指着窗户边一个仅容拳头大小的缝隙，是不是从这儿进来的呢？记得老人说，猫有九条命，果不其然，这么窄窄的洞，又是离地三尺高的窗户，猫儿竟然能携家带口，真是小瞧了它们。

    也就是从这天起，猫儿成了女儿的牵挂。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给猫儿送饭送水，我笑她“这个懒丫头，终于也有积极的一天了”。小猫咪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了，从一开始的躲猫猫，到看到人来，也敢于大胆地躺在地板上无动于衷，终于，女儿的小手和小猫儿的细毛亲密接触了，猫妈妈一点表示也没有，只自顾自地吃食、喝水。

    储藏间也越来越乱了，猫儿不爱干净的天性暴露无遗。尽管我带着扫帚隔三岔五地清理一番，味道终究是越来越重、越来越难闻了。猫儿俨然把这当成了自己的领地，开始了以尿为标记，宣示起了自己的特权。纸箱、置物架，甚至于电动车座椅上，处处留下了猫儿的印迹。

    我也愈发地担心起来，“得之易时失之易”，这样的场景，母亲知道了，必然是会大发雷霆的。母亲是一个极爱干净的人，家里的桌椅恨不得一天擦三遍，她的骨子里生来就带有闽南女人特有的勤劳，长年累月的操持并没打垮她，反倒使她愈发地坚强。

    “福之祸所倚，祸之福所伏”，该来的总是会来的。这天，我照往常一样打开储藏的门，却再也看不到熟悉的画面。走了？丢了？抑或是母亲请出去了？我不敢去想，更不敢告诉女儿这个消息。回到家，母亲倒是挺坦诚，“那些猫把储藏间弄得乱七八糟，我已经把它们请到外面去了。”母亲的话有些轻描淡写，我的心不禁抽搐了一下，女儿却已经忍不住哭出声来了。是了，这些天的朝夕相处，女儿早已把它们当成了自家人，无数的黑夜，猫儿早已深沉地进入了她的梦里，同她玩耍，陪她嬉戏。

    打那以后，我们再也没见过猫儿的身影，依稀听得有人说，有只大猫带着三只小猫出没在小区灌木丛里，女儿也找过几次，终究还是没能找着。

    是了，猫妈妈又一次做了妈妈，这是我和女儿听到的最好的消息。在猫儿的生命中，我和女儿已然沦为过客，外面的世界自是比储藏间更广阔、更具挑战性，愿此后余生，各自安好，相忘于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