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安石井镇下房工业区，一处偌大的场地上近千颗大小不一的石材荒料堆叠成山。这里不是传统的石材矿山或大型加工厂，而是金联石业总经理王联群的“宝藏基地”——这些看似零散的“破烂”，是他从数十家异形厂收回的尾料，在他手中变成了循环经济的新样本。
“别人嫌这些尾料占地方、没价值，我却觉得都是宝贝。”王联群笑着说。这位在石材行业摸爬滚打20多年的“石材老炮”，因专收异形厂废弃尾料，被同行亲切地称为石材界的“破烂王”。这份看似“接地气”的生意，背后藏着他对行业痛点的精准洞察，更让他走出了一条资源再利用的创业新路。
本报记者蔡静琦文/图
从帮亲戚清废料到开启新赛道
王联群与石材的缘分，要从20多年前说起。彼时，他在天津深耕石材贸易，服务的大多数是大型工程项目，经手的也都是规整的大规格荒料。直到疫情期间，因业务调整，他回到老家石井镇，暂时告别了忙碌的项目对接，却意外与“石材尾料”结了缘。
“刚回来那阵儿没什么事，就常去亲戚的异形厂帮忙，要么找材料，要么处理些用不上的废料。”王联群回忆，真正让他踏入尾料回收领域的，是一次偶然的“举手之劳”。前年，他姐夫的异形厂要升级改造，车间里堆积的300多吨废料成了难题——占地不说，处理还得额外花钱。“姐夫说这些料不要钱，让我帮忙拉走，我就找了个空地囤了起来。”
本是无心之举，王联群却习惯用短视频记录生活，随手拍了几段荒料堆的视频发在网上。没想到，这几条“随手拍”竟在石材圈里传开了。“我们家族里大多数办异形厂，不少人有积压的废料，看到我能处理，就纷纷联系我拉走，有的甚至半卖半送。”更意外的是，一些转行的兄弟工厂，也把剩余的库存荒料低价转让给他。
就这样，第一批尾料慢慢累积起来，从最初的300多吨，变成了如今近千颗、100多个品种的“小山”。“刚开始没想着做生意，就是帮大家解决难题，后来发现找我的厂越来越多，才觉得这事儿能干。”王联群说，起初他连很多尾料的品种都叫不上名，还是来咨询的客户帮忙辨认，“客户指着一块料说‘这是蓝翡翠’‘那是范思哲黑’，我才慢慢摸清了门道”。
“砍一刀”模式让尾料物尽其用
在石材行业摸爬滚打20多年，王联群深知工厂的痛点：行情好时，工厂囤料不心疼；行情差时，每一分成本都要算着花。“现在石材行业不好做，大部分工厂采购都精确到平方数，很少有囤料的习惯了。”这也让他的尾料生意，有了更精准的定位：“解决小批量补单需求，让尾料再利用。”
为了让每一颗尾料都“物尽其用”，王联群琢磨出了一套独特的“砍一刀”模式。“一颗料，能卖给多个客户，需要多少就砍多少，直到把整颗料用完。”王联群解释，比如一颗3立方米的大料，他可以分卖给三个需要不同用量的客户，客户切走所需部分后，剩余的荒料再还回来，后续继续对接其他需求。“这样一来，工厂不用囤料占地方，也能花更少的钱买到合适的材料；对我来说，每颗料都能物尽其用，没有浪费。”
今年以来，他已经靠“砍一刀”模式接了四五单生意，最大的一单，一颗大料分卖给了五个客户，最后算下来，利润比卖整颗料还高。“很多人做生意喜欢‘一口吃成胖子’，我觉得生意都是谈出来的，把每颗料的价值榨干，比盯着一颗料赚大钱更实在。”
做尾料生意，王联群最满意的还有一点——不担心欠款。“以前在天津做工程，都是月结，流程多不说，还常遇到拖欠款的情况。现在做尾料，都是现款现货，客户挑好料、切好尺寸，当场付钱拉走，省心。”
但他也坦言，这行不是谁都能做。“首先得有场地，尾料堆起来占地方，我现在这场地快不够用了；其次得有异形厂资源，没有稳定的货源和客户，根本盘活不了。”
从“不光彩”到“真生意”
起初做尾料回收时，王联群心里还有点疙瘩。“总觉得‘收破烂’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跟以前在天津做工程、谈大单子比，落差挺大的。”直到他亲眼看到“收废品”里的门道，才慢慢转变了观念。
“有次跟一个收铁皮的老板聊天，他说行情不好的时候，囤了一批铁皮，后来涨价，一次性就赚了几十万元。”王联群忽然意识到，“不管做什么，能发现别人没看到的机会，就是好生意”。
在尾料堆里待久了，他也练出了“慧眼识珠”的本事。“有些品种现在不热销，没人要，但说不定哪天就成了香饽饽。”他举了个例子：“早期蓝翡翠，1200元一平方米随便挑，现在五六千元一平方米都未必能买到好货；还有本地的绣石，正常开采的时候没人要，一旦封矿，一立方米直接涨到一万七八千元。”
现在的他，不再觉得收尾料是“破烂生意”，反而觉得这是门“有眼光的生意”。“以前觉得收废品的是‘小生意’，现在才知道，他们才是真正懂市场的——知道什么该囤，什么该抛，比很多做大宗生意的人还敏锐。”
今年，王联群发现各个异形厂的尾料变少了。“以前一个品种能收十几颗，现在最多收三五颗，而且不同工厂收回来的，颜色还不一样。”他知道，这是因为工厂按需采购的意识更强了，“废料少了，售价还上不去，得想办法转型”。
因此，他的经营范围渐渐从花岗岩尾料，扩大到大理石、奢石领域。“大理石尾料价值更高，利润空间也大，比如范思哲黑、蓝翡翠、野玫瑰这些品种。”说起未来，王联群眼里有光，他指着空地一角刚收来的几块大理石尾料：“你看这几块蓝翡翠，纹路多好看，做成摆件肯定受欢迎，这就是机会。”
他说，石材行业没有“绝对的废料”，只有“没被发现的价值”。就像他自己，从“疫情返乡无所事事”到“石材界破烂王”，不过是在冷门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片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