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燕婷

    娃生在二胎高峰期，今天上了小学，每天的生活倒也变得规律和充实了。每每也会想到二十几年前，我刚读小学的时候。

    记得那年刚上一年级，学校离我家不过一两百米，走过门前的小桥就到。可是，那个9月，雨一直下，雨水漫过小桥，我担心迟到，没想绕路，准备快速从漫水的小桥上趟过去。谁料，脚底一滑，沿着桥壁的石块滑了下去。还好石缝间长满了杂草，我死命拽着，河水不停拍打在脸上，想要求救根本就发不出声音来。

    就在无力挣扎，即将被冲入河流中的时候，哑巴就这样冲过来了，毫无迟疑地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将我拉上来，抱着浑身发抖的我，将我送回了家。怎么发现我的，她说不出来，问她，她也听不见。见我没事，拧着滴水的袖子，笑笑回去了。

    这么说来，她还是我的救命恩人。但至今，我不知道她的姓名，她也总是默默无闻地干好家务，做好农活。虽然一句话没有，也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但是，她可是村里公认的手艺人。

    每年国庆，都可以看到她家门前堆满了芒草，待芒草晒干，就可以看见她在门口的一块石头旁，高高地举起一把芒草，重重地摔打在石头上，甩掉芒草上的花。就这样，看着她的身影一直一弯，手臂不停挥舞着，地面拉长的影子，溅起的芒草花，仿佛一出皮影戏。直到太阳西沉，才把打掉花的芒草搬进屋。这还没完，夜里，她又忙活起来了，点着15瓦的灯，先把稻草搓成细绳，接着将一把芒草抱在腋下用力夹紧，手上拿着一块系着绳子的楔子。一把把芒草经她巧手就变成了一把把扫把，整整齐齐地立在墙角。

    哑巴会很多技能，蒸馒头村里一绝，种田种蘑菇产量丰，旁人总想听听她有什么秘诀。一顿比画后，她大体明白别人对她的夸奖，但也只是羞怯地摇摇头。

    哑巴，是一类人，但有时候也是某个人。哑巴的世界与旁人不同，但靠着一份踏实和勤劳，也把小家经营得有滋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