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艳艳

    小儿吵着要买自助货柜上的动物冰箱贴，我哄他说没带钱出来，他居然喜滋滋地回道：“不用钱，用手机扫一扫就可以了。”

    我不禁哑然。年幼的他大概看惯了我拿手机扫码支付，便以为“扫一扫”就可以带走东西，却不知手机里那个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数的数字，是一张张花花绿绿的钱币变成的。

    突然想到，他们这一代的小朋友对钱币没有概念，正如我小时候对古装电视剧里的银锭、金锭没有概念。看电视剧里的英雄好汉吃顿饭，一出手就是一锭金子，导致我一度以为一锭金子就值一顿饭菜，严重低估了黄金的价值。

    小儿目前的认知，钱大概只有两种，一种是鲜艳的百元大钞，这是他的压岁钱；还有一种就是1元硬币，坐摇摇车要用。其余的钱币，自从有了数字货币，甭说小孩子没见过，连我也好几年没有摸过。那天在网上看到新版的蓝色10元人民币，我都有一种遇见假币的错觉。

    还记得我读幼儿园时，也就是20世纪80年代末，市面上还有一分、两分、五分的硬币和纸币。后来随着物价上涨，这种低面值的钱币已失去了流通的意义，当政府宣布不再流通这些低面值钱币时，很多人还别出心裁地将无数张黄澄澄的一分钱纸币当成折纸，拼出一个漂亮的菠萝以作纪念。

    后来，连一角、两角、五角的钱币也变得不值钱了，有的超市甚至懒得找顾客零钱，直接给颗糖果，就当折算成零钱找给你了。我们小时候唱的歌：“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也与时俱进了，改成“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元钱……”

    钱币数字化，扫一扫就完成支付，是时代的进步。人们出门不再携带钱财，小偷也没了生意；钱币的流通过程中，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触摸，而数字钱币可避免病毒传播；数字货币能自动求和、自动减扣，省下很多计算的脑力；数字货币计算更精确，避免人工计算失误产生纠纷……

    但凡事皆有两面。使用数字货币，因为少了对实物钱币直观付出的心疼感，花钱也容易缺少节制；不法分子会钻网络支付的空子，产生新型的盗窃和诈骗，即便是普通的刷脸支付，也可能因为不小心被支付机器探测到脸部，而平白无故地被划走一笔钱；数字货币太精确，缺少了人情味，有一次我在线上买物品，付款时只因卡里少了一分钱下不了单，当时正值半夜，一时不好找亲友挪钱，便体验了一把“一文钱逼死英雄好汉”的无奈，换作实体商店一般会灵活处理，不会为这一分钱而为难顾客。

    从以物易物，到商贝的产生，到交子的发明……再到神话般的数字货币，每个时代所流行的货币，都代表着该时代的生产力水平。

    或许，以后还会有更先进更新奇的货币产生，但无论如何，自从经历2021年郑州那场暴雨，人们体验到因停电无法扫码支付、只能使用最原始的以物易物的囧困，便意识到不能过分依赖科技，身边总得备一些钱币，心里头才踏实。

    想到这，我赶紧去收银台沟通“数字换钱”，顺利换得一把零钱后，带孩子去买冰箱贴。只有体验过实物钱币买卖，孩子对钱的样子、对钱的价值，才能有实实在在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