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赐珍
“咸香酥脆的猪油渣子,谁要吃啊?”二姐端了一大盘子洒了椒盐的猪油渣子,大声叫喊着,颇有街上小贩叫卖的架势。
“猪油渣子,能吃吗?”小儿一脸的怀疑。
“不敢吃,你就别吃。”外甥一把抓过盘子,小儿岂肯示弱,一个猛虎扑食,抓了一大把就直往嘴里塞。
“别急,慢慢吃,别噎着。”二姐拿了一小块放嘴里,边嚼边说,“这个油渣子要慢慢嚼才香呢。”
小儿一脸的不屑,二姐是一脸的沉醉。
说起这油渣子,我最是印象深刻。所谓猪油渣子,就是猪肥肉熬煮出油后剩下的肉渣子。虽以渣子称之,但它没有猪肉的肥腻,却有猪肉的鲜香,而且因高温油炸过,吃起来那是一个香酥脆。记得小的时候,逢年过节,母亲总会买一些猪肥肉熬煮猪油,当四溢的猪油香味弥漫小屋时,馋嘴的我就站在灶台边,眼巴巴地看着锅里热油中翻滚的油渣子。见爸妈用漏勺盛起油渣子,立马伸出手抓一小块塞嘴里,那个烫让我直拍手咋舌,嘟囔着下次再也不贪吃了,可每次一看到猪油渣子,就又把誓言抛之脑后。猪油香也成了我舌尖上的美食记忆,时至今日,我仍是纵有千万美食,唯有猪油最香。
苦瓜籽。翠绿的苦瓜薄片,辅之以干贝、蛋花,做一碗既攫人眼球又摄人口胃的苦瓜羹,这或许是当下苦瓜最撩人的做法。可我记忆中的美味竟是苦瓜籽。绿中显黄的苦瓜,摸上去软软的是最好的状态。用力一掰,苦瓜就烂了,一肚子鲜红的苦瓜籽展现在眼前。拿一个,湿湿滑滑的,放舌头一舔,甜丝丝的,清凉凉的。塞嘴里,用舌头一撩,牙齿轻扣,用力一唆,苦瓜籽的鲜红表皮便成了我口中的美食,吐出的是一粒有棱角的微黄的籽。每到这时候,母亲总会用勺子将苦瓜里的每个红籽刮下来放在碗里,那一粒粒鲜红圆润的苦瓜籽可以明媚我一整个夏天。
锅巴。煮一大锅干饭,火候、时间稍有疏忽,就可能黏锅烧焦,这黏锅烧焦的米饭就叫锅巴。不同于平日里吃的米饭,锅巴较干、硬,又因烧焦,所以嚼起来更香,当然这只适合牙好胃口好的年轻人吃,若再洒点白糖,那就是不可多得的零食。为此,我经常瞅着母亲叫我看候煮饭的机会,故意多加一两根柴火,那自然就有锅巴吃了,不过也因此招来一顿痛骂。毕竟这是一种浪费,在计划经济的当时,吃穿用度都是有限制的。
在物质日益丰富的当下,美食满天飞,口味层出不穷,可萦绕在我心头让我时时念想的还是儿时的美味,那些想来仍然是那么美好而知足的食物。这或许就是生活的印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