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叶应祥
叶应祥,字祖瑞,号佑程,金淘镇钱山村人,生于道光十二年(公元1832年),卒于光绪四年(公元1878年)。同治庚午年(公元1870年)乡举人,甲戌年(公元1874年)进士。签分湖南知县,告假回乡后,改任江西时病亡。生平优于文学,虽家世寒毡,依然设帐授徒,曾倡议募建丰州书院,筹建最初的金淘书院。
遗迹 金淘书院
金淘书院位于南安市金淘镇金淘村千金庙旁。书院前身是金淘钱山埔后人叶应祥始建于清代光绪元年(公元1875年)的一个书房,书房辍办后,由金淘乡绅改建为甄陶书院。民国19年(公元1930年),陈国辉主持扩建书院,并将“甄陶书苑”更名为“金淘书院”。如今的金淘书院为三落带双边护厝的闽南传统建筑,抬梁、穿斗式木构架,硬山顶,燕尾脊,建筑面积1180平方米。
若不是门廊顶部鎏金的“书院”二字,这里会让人误以为不过是一处清末民初的大户人家。
穿越140多年,从一开始的未具名书房,到后来的“甄陶书苑”“金淘书院”,再到如今的文化传承场所,金淘书院默默地肩负着它在每一个时代的历史使命。
拨开历史云雾,仿佛可以看到,金淘书院前身的创建者叶应祥正在讲学的身影。这位拥有浓厚书院情结的教书人,早已意识到教育的重要性,正如南安古代其他书院的创建者一样,期盼着一代又一代的栋梁之材从书院里走出……
创办书院
秋高气爽,漫步至金淘书院。这是一座有着闽南传统韵味的建筑,它悄然坐落在省道一侧,与民居为伍,与寺庙结伴。
沿着门前的石埕拾级而上,书院门口的正中间是八角形的门廊。门廊上方,卷轴模样的匾额别出心裁。匾额上熠熠生辉的“书院”二字,让烙印在这座红砖瓦厝里的文化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书院前廊墙体的下半部分由花岗岩条石砌筑,上半部分则以闽南红砖铺就,四个边角有精美砖雕,山墙规尖处彩绘祥云瑞兽,使得整座书院更显端庄气派。
踏入门庭,肃穆的气氛沿着脚步向前延伸。书院中间是宽敞的庭院,庭院两侧列有绿植,上下落皆面阔五间,硬山式屋顶与燕尾脊相得益彰。由木柱、木墙撑起的书院上落简洁文雅,古韵犹存。木柱的颜色微微泛黑,这是百年时光的沉淀。
有别于闽南古厝,书院更像是一座四合院,将外界的车水马龙区隔开来,只留清雅在其中,倒也不失为一处悟道和修身养性的好去处。遥想过去,每一间学堂里透着书香阵阵、书声隐隐,一批又一批的社会栋梁之材从书院里走出,文化从这里传播开来。
顺着思绪,将时光倒回146年前的清光绪元年(公元1875年)。此时,已为进士的金淘镇钱山村人叶应祥在参与丰州书院重建事宜时,感慨家乡尚无一处书院,遂萌生了创办书院的想法。
古时对书院的选址颇为讲究,或依山傍水而建,或择一处钟灵毓秀之地。在经过一番考察之后,叶应祥选择在金淘虎橱山下的千金庙旁建一座书房。叶应祥当年的择址缘由不得而知,但放眼书院之后的历史作用,书院的位置可谓天时地利人和,不禁让人感叹古人的眼界。
历经几个月的建造,书房落成。远近学子慕名而来,即时招选首批本地生员近20名,开班讲学有声有色。尔后,又招收学员,增班办学。
许是处于动乱时期,书房不久后辍办。后来,金淘镇深垵村一位叶姓乡绅将书房租用下来,创办甄陶书苑,招收千金庙周边的学子。民国时期,陈国辉主持扩建书院前落,并将“甄陶书苑”更名为“金淘书院”。而今所见金淘书院的样貌,也就是这个时期形成的。
两度入仕
历史上有名的书院大多几经修缮、重建,文人墨客对书院的偏爱让它们得以重生。譬如朱熹近乎偏执的书院情结,促成了白鹿洞书院的重建。
如同朱熹一般,叶应祥应该也有很深的书院情结。想要了解叶应祥创立书院的初衷,我们寻访至叶应祥祖厝——位于钱山村的进士第。在那些流传下来的故事以及镌刻在柱子上的楹联中,一位读书人兼教书人的形象,逐渐清晰。
绕过蜿蜒小道,一座保存完好的清代建筑门前,颇为亮眼的“进士第”匾额昭示着屋主的身份。公元1874年,叶应祥考中进士,成为钱山村叶氏第一位进士,族人们引以为傲。
进士第建造时间与金淘书院前身建成皆为公元1875年。一座建筑,外观看大门,房屋观厅堂。步入进士第,文人特有的雅致在厅堂的建造中展露无遗。简洁的木隔扇粉刷着黑色油漆,没有太多的木雕装饰,但仍完整地保留着当时社会名流所作书画。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傲然挺立的梅花,每一幅画作都栩栩如生。
厅堂两侧留有屋主对后人的希冀,可惜岁月不居,不少字迹早已斑驳,无法辨认。但叶应祥所书的“不敢妄为些子事,只因曾读数行书”,至今仍警醒着后人。
进士第还有一个雅称曰“植庭”,取自王佑植槐之寓意。“王佑植槐于庭前,而子孙显赫”,这是屋主对子孙的期望。
生于书香世家,年少时的叶应祥就聪智过人,功书习楷,挥笔成章,过目成诵,不在话下。极高的文学造诣让叶应祥声名远播,不仅是邻里,就连异乡也都慕名而来,聘请他为私塾老师。教书育人的情怀就此种下。
自古文人多清贫,叶应祥同样家世寒毡。尽管家中并不富裕,但叶应祥仍在叶氏祖厝旁边,建造了一座惠泽堂,开馆授徒。叶应祥善于引导,他的学生渐渐多了起来。
同治庚午年(公元1870年),叶应祥中举人。四年后中进士时,他已年过四十。中进士后,叶应祥被委任为湖南省即用知县。彼时,其母亲年事已高,叶应祥请求能够改在近一点的地方上任,以便赡养母亲。
在等候上任期间,彼时的南安知县程鹏找到叶应祥,希望他能同其他乡绅一起,倡建毁于兵燹(xiǎn)的丰州书院。叶应祥欣然前往,与其他乡绅一同募资重建。翻阅叶氏族谱,对于书院重建的记载跃然纸上:“邑中重建书院推为首董”。参与了丰州书院的重建,回到家乡的叶应祥感慨乡中无一书院,于是创建了一个书房,即金淘书院前身。书房建成后,叶应祥屡次归乡指导办学事宜,并敦请乡中名儒为讲师开班办学。
光绪四年(公元1878年),即将赴江西上任的叶应祥不幸去世。两次欲踏入仕途而不得,也许是叶应祥一生的遗憾。但相比当官所能留下的历史功绩,叶应祥对南安文化教育的贡献,同样值得后人铭记。
名家辈出
也许是开化较早的缘故,民间兴办书院重视教育在南安由来已久,泉州地区最早的书院,就是南安石井的杨林书院。据不完全统计,泉州在唐朝时有书院1座,宋代有11座,元朝14座,明代增至24座,到了清代则达到39座之多。不同规制的书院为地方培养了大量的人才。纵观整个泉州地区在科举制度时代,士子中举的数量与书院的兴盛有着极大的关系。
古时属地处比较偏远的水头、石井,因为杨林书院而名家辈出,杨肃、吕大奎、洎有明,黄华秀兄弟等一批文人志士至今仍为当地人津津乐道。
始建于唐代的杨林书院,南宋时大理学家朱熹曾到此讲学,当时吸引四方贤豪到访求教。朱熹在南安讲学游历时,还与其好友傅自得在九日山东台创办九日山书院。朱熹两度登临讲学,并在此定下学规。而由县衙署设立的丰州书院,至今已有260多年的历史,丰州书院以“立品勤学、兴贤育才”为办学宗旨,誉满乡里,它的出现推动了地方教育事业的发展,亦是丰州文脉的具体载体之一。还有清末戴希朱倡办的诗山书院,不仅培植了大批俊才,也留下了记载着书院办学宗旨、教学方法,以及朱熹、欧阳詹等先儒弥足珍贵的教学思想的《诗山书院志》。
后起之秀的金淘书院创设以来就十分重视学术讲演,其形式有“升堂讲说”“理学会讲”等。书院的山长、堂长等除了阐发自己的学术见解外,还十分重视不同学术观点的论辩交流。除学术讲演外,书院教学的另一个重要特点就是注重学生自修研究和质疑问难。
延续教育使命的金淘书院,抗战时期成为泉中中学(后称泉州六中)避难内迁的场所,泉中中学迁回泉州后,这里便创办成了侨光中学……
从书院一旁踏着石阶慢慢向上,侨光学堂依山势而建,气势恢宏。放眼望去,满山郁郁葱葱,全然不知秋的萧瑟。侨光学堂如今也是金淘书院的一部分,重新粉刷过的侨光学堂充满生机。它们正在以不一样的方式,做文化的传承者。
纵观南安书院的历史变迁,或遇兵燹,或遇火灾,或遇人事变迁,最终为光阴尘埃覆盖。在信息化时代,具有悠久历史的书院如何返本开新,适应现代社会的发展脚步呢?
金淘书院显然是幸运的。当地镇政府将书院已修缮的院落用来开展国学论坛、经典诵读等活动,还启动“书刊阅览室”“电子阅览室”等功能。金淘书院还将作为地方史展馆,并打造成游客中心,走文旅结合之路,使其成为侨乡百姓的精神家园。
书院这种流行了1000多年古老的办学模式已淡出历史舞台,但它所留下的建筑,和凝聚在建筑里的文化血脉,仍需要去守护和复兴。
图片由本报记者李想拍摄,感谢叶谋枝先生对本次采访的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