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桥粮价动一动，全国米市抖一抖。”行业人士曾这样描述官桥粮食市场的辉煌。
南安市官桥镇地处闽南金三角经济核心地带，自古就是商贾聚集之地，这里的粮行米市闻名遐迩，从事粮食贸易的历史，可以追溯到200多年前的清朝中叶。1993年6月8日，“福建省粮食城”在官桥镇动工兴建，随后发展壮大成省内最大的省级粮食批发市场，被称为福建最大的“米袋子”；2005年，正式获批命名“泉州·中国粮食城”，成为福建省唯一的国家级粮食专业市场。
从一条街到一个园区，再到一座城。几十年来，从这里走出了无数个粮商，如今他们散落在全国各地，有的已改换行当，有的仍坚守粮业。
本报记者 庄晓丽 陈亮亮 李想 文/图
一条街 “铁手功”拼出来的市场
官桥镇，是泉州历史上开发较早的古镇，明末清初，开始有商贩到龙海、角美、长泰等地贩运大米及其他粗粮到官桥销售，至清朝中叶，这里已成为闽南地区粮食的集散地。
改革开放后，随着粮食体制的改革，特别是多渠道经营的发展，官桥粮食市场逐步活跃和发展。1979年，官桥镇在福厦公路两侧和镇区东西街建设200多间经营店面。1984年，3个官桥个体经营者联合，从江西、湖南等省购进稻谷，加工后在市场上出售，率先办起了第一家“粮行”。
看到粮行生意红火，“嗅觉”敏锐的南安人将商业眼光投入这里。随后几年，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这个行列，在先行者的带动下，许多农民迅速联合起来，采取“自愿结合、合资经营、股金分红”的办法，从事粮食的采调、加工、销售业务。
“当时，在官桥镇区东西街、福厦公路两侧，粮食、饲料经营店铺鳞次栉比，形成了十字交叉的粮食专营一条街。”老粮商林建全回忆道。在群众自发经营下，官桥粮食市场的雏形就此形成并不断发展壮大。1987年，由镇政府牵头集资430多万元，建成一个占地6000平方米的粮食专业市场。
粮食市场如此红火，是因为南安是粮食生产大市吗？实际情况是，因为靠海，人多地少，闽南历来就是重点的缺粮区。“在上世纪90年代前后，粮食缺口很大，自给生产量约占50%，剩下的50%要靠外省粮食输入。”曾任南安市粮食局局长的卓鸿田告诉记者。
“可以说，官桥镇粮食专业市场的形成和发展，填补了缺粮需求。”卓鸿田说，从官桥镇源源不断输送出去的粮食，丰富了缺粮地区群众的“米袋子”，也保障泉州乃至全省的粮食安全。
当时官桥粮食市场为什么能发展得这么红火？采访中，粮商、政府工作人员均表示，四通八达的交通条件和善于发现商机、开拓市场的粮商，是最大因素。当时，国道324线贯穿其中，福厦高速公路位于其侧，距厦门国际机场65公里、泉州晋江机场20公里，距厦门火车站60公里、泉州火车站25公里……
“每天天不亮，大家就摸黑出门，赶着到机场挑选最好的大米。”在米业摸爬滚打几十年的林建全，有一项“淘米”技能，捧一把稻谷在手心，双手用力揉搓，稻壳就脱离了，“这是老粮食人必备的‘功夫’。”
林建全告诉记者，当时，江西、湖南、湖北、安徽等产粮区的原粮运输到厦门高崎机场后，粮商们都要在现场挑米。米的质量好不好，要看大米的整洁度、水分、品类等，但谷壳包裹的原粮不易判断。如果将原粮拿回去用碾米机加工再判断，可能“心仪”的米已被挑走。为了第一时间挑选到最好的大米，老粮食人急不可待地在现场就用手将稻谷“打”成大米，“大家练就了一双‘铁掌’。”
靠着一双“铁手功”，吃苦耐劳的官桥粮食人拼出了广阔市场。记者翻阅相关资料了解到，1989—1993年是官桥粮市的发展高峰期，经营户数达到200多户，吞吐量700多吨，最高年份年经营量达2.5亿公斤。
一个园区 经销“版图”不断扩大
“建场易，兴场难。”官桥粮食批发市场是如何一步一个脚印不断发展壮大，从一个粮食集散地一跃成为粮食销区最大的粮食专业市场呢？
随着粮食专营市场的兴起，市场配套设施也相应发展。上世纪90年代末，老郭作为官桥镇政府领导，参与负责了粮食城的扩建工作。他告诉记者，在粮食市场逐渐壮大后，现有空间已无法满足发展需求。在这背景下，官桥镇党委、政府因势利导，先后采取一系列举措，引导扶持粮市粮业发展壮大，并通过投建粮食专业市场、举办全国粮油订货会、招商引资等一系列举措，使粮食市场走上了持续发展的道路。“官桥镇为了壮大与繁荣粮食市场，始终坚持以建设大市场、实现大流通为目的，高起点、高标准地对官桥粮食市场进行大规划。”
1994年，经省政府批准，由省粮贸公司和官桥镇合资建成一个占地80亩的“福建粮食城”。1999年底至2000年初，为规划增加粮食加工区，官桥镇决定扩建粮食城二期。“企业、群众都非常支持，土地征迁工作很快就完成。”老郭说。
1999年，市场升格为福建省南安官桥粮食批发交易市场，不仅成为福建省最大的粮食批发交易市场，更是跻身全国八大粮油交易市场。经过几年的发展，官桥粮食市场规模日益壮大，广阔的市场吸引来自晋江、石狮的粮商纷纷加入，成为辐射泉州各县（市）和毗邻地市的“粮行米市”。
市场的兴旺发达，需要有源源不断的“粮源”。1998年，南安市粮食交易会在官桥镇举行。“第一次举办，规模也不大，100多人参加。”卓鸿田说，当时政府、粮商代表们围坐一堂，讨论如何扩大官桥市场的知名度，让更多大米来到这里、从这里运输出去。“最早是一名石狮粮商提议‘办一场交易会’。”
1999年11月，中国商品交易中心、福建省粮食局、泉州市人民政府联合在南安市官桥镇成功举办了“全国粮食主产区2000年粮食订货会”。“第二届开始就由泉州市政府主办，规格升级，参加的参展商、供销商也越来越多。”卓鸿田说，官桥粮食市场为粮食主产区提供了一个展示窗口，订货会也让他们看到了经营空间和无数的商机。“曾经有一届订货会，因为参与人数众多，泉州市区酒店客房爆满。”
随后，全国各地的粮食巨头和经销商纷纷慕名前来入户经营，江西、安徽、山东、宁夏、吉林、黑龙江、辽宁等粮食主产区的优质大米源源不断运入官桥市场，保证了充裕的“粮源”。
官桥粮食市场的销售“版图”也越扩越大，当时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左广东、下厦门、右莆田”。“那时候，只要是与粮食有关的品类，在官桥市场都能找到。粮食城加工出来的面粉主要销往广东，大米销往厦门，玉米则是流向莆田。”卓鸿田说。
彼时，由本地粮食人聚集的粮食市场一条街，发展成一个吸引全国各地粮食人的专业园区。
一座粮食城 升级跻身“国字号”
产业链不断延伸，产业集群日益壮大，官桥粮食市场的整体优势和竞争力水涨船高。卓鸿田回忆，到2000年以后，随着粮油企业不断向官桥集聚，原有市场逐渐拥挤，商家对仓储等配套设施需求很大。
“如何把粮食品牌做大做强，适应发展需求？”成为当时南安市与官桥镇思考的一个重要课题。时任福建省粮食厅厅长刘昌霖对官桥粮食产业十分重视，于2002年在南安调研时，与南安市和官桥镇政府充分讨论，形成在官桥做一个综合性的粮食产业园的蓝图。这与当时想在家乡投资的上海华昌粮油发展有限公司董事长林书育的想法不谋而合，便紧锣密鼓地对接粮食城项目推进工作。
目标清晰、方向明确，在政府、企业、群众的通力合作下，项目筹备工作快速“跑起来”。2003年12月，中国·官桥粮食城奠基典礼暨项目签约仪式举行，首期占地500亩。“当时公司计划用3—5年打造全国一流的粮食城，形成全国的粮油交易中心、资金融通中心、物流中心和信息中心。”泉州·中国粮食城相关负责人介绍。
2005年，粮食城再次“华丽转身”，中国粮食行业协会正式批复同意“南安市官桥粮食城”命名为“泉州·中国粮食城”，正式跻身“国字号”行列；同时，农业部也正式批准南安官桥粮食批发交易市场为农业部定点市场，成为福建省唯一的国家级粮食专业市场。
经过数十年发展，官桥镇已成为屹立于东南沿海的“粮仓”，中国粮食城（官桥）园区也成为全国第四大粮油加工流通集散地。目前，南安规模以上粮油加工企业每日加工能力达1210吨。
一片热土 项目建设如火如荼
“给入驻企业搭建一个平台，降低交易成本，把产品推向全国，让产供销相关企业都能在这个平台上发展壮大。”这是粮食城开发建立的初衷。诚如所愿，中国·南安粮油食品深加工技术展洽会、七省粮食产销协作福建洽谈会等行业展会、会议陆续在粮食城举办，繁荣稳定的市场环境，为粮油企业提供了一个发展的大舞台，孕育了一批实力不菲的粮油企业。
福建泉州市金穗米业有限公司，便是在这片热土上长足发展的企业之一。
在金穗米业生产加工车间里，各个工序有条不紊，一派热火朝天的生产景象，该企业拥有4条生产加工线，每天可加工稻谷960吨。
2002年，金穗米业从晋江整体搬迁至粮食城。“那时，粮食城拥有成熟的批发市场，整合了客户资源、品类资源等重要发展要素，且地理位置优越，拥有很好的发展环境。”金穗米业常务副总经理林嘉睦介绍。
然而，粮食城发展的20多年间，粮食行业并非一帆风顺，受产业结构调整、电商冲击、交通条件改变等因素影响，不少粮油企业陆续转行到其他领域。面对行业变化，金穗米业始终秉持“一生专注一粒米”的理念，坚持在粮食行业，并在行业中脱颖而出。
在发展大势的推动下，金穗米业摒弃“以量取胜”“以价格取胜”等行业竞争传统，着力从打造品牌、提升售后服务入手。“2004年注册了品牌，并率先在当地行业内提供配送服务。”林嘉睦说。
随着技术革新、消费升级，消费者对稻米品质提出更高要求，不仅要吃饱，还要吃好。“为此，我们坚持精细化发展，根据不同需求细分人群、细分用途，研发推出不同的大米产品。”每年金穗米业都花费数百万元，用于车间技改、设备优化等，不断提升企业竞争力。
初夏的南安，活力无限。近日，记者走进官桥镇，虽已不见曾经“粮行米市”的热闹场景，却有项目建设的热火朝天，省储备粮南安直属库拆旧建新工程项目、省储备粮管理有限公司泉州储备库搬迁重建项目建设如火如荼。
“数十年的粮食产业发展，促使省储备粮南安直属库落地官桥，项目建成后，既可有效缓解省级储备仓容缺口压力，又可助力粮食产业高质量发展，对确保泉州地区乃至全省粮食安全具有重要意义。”省储备粮南安直属库相关负责人介绍，省储备粮南安直属库、泉州储备库建成后，加上南安市一级粮库及闽粮公司粮库，储备粮可以达到50万吨。
时代在变，如今的中国粮食城早已洗尽岁月铅华，主动拥抱变化，无惧风雨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