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明

    在南安官桥娘家，至今留存着我小时候一家人一起睡过的一张“眠床”。如今，我带着孩子回娘家时，时而也会睡在那张“旧床”上。说它“旧”，是因为相对于现今的新式家具，它显得很旧，但对于出生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的我来说，它依旧如记忆中那般“新”鲜！

    那旧眠床颜色显得单调，为褐色（木色）。它的样式、颜色都比不了他人家中的眠床那般精雕细琢。相比之下，它显得简陋了些！那眠床有三面围屏，围屏间环绕着形若佛肚竹的装饰，边上有立体花草雕刻及部分镂空雕刻。

    整齐排列的佛肚竹装饰，不知它们原来是否便是固定的！许是后来，因为被童年时的我们玩久了玩“坏”了，才变成现今可以“旋转”的姿态。而今，它们仍是妈妈那八个内外孙子在眠床上蹦跳之时的玩物。

    那一排排竹形装饰，时而飞快旋转，时而缓慢转动，节奏随着孩童们的心情反复变化。那旋转时发出的声响，仿佛在奏乐，伴着孩童之间发出的天真笑声，犹如一曲欢乐“交响曲”！不管在哪个年代，它们一直给家人们带来许多欢乐与笑声！

    左右围屏的两个扇形玻璃框里，一扇装饰着花草风景，另一扇是一个戴着粉色帽子的小女孩。小时候，我常常盯着画中的小女孩，她一手托着左脸，眼里的神情有点忧伤，好像在思考，又好像在等待。看着她时，我常觉得她是特意在陪着我，我也在陪着她。因而，双方不曾孤独。现今，她眼神依旧，我绝大多时候已远离她，她却依然在那儿，如似在守候我！

    最大的那一面护栏，装饰着一幅美丽的风景图，图中湖水平静，垂柳依依，显现一片恬静。对于童年时，极少走出家门看世界的我而言，那便是一处极好的“风光”。

    眠床四个边角立起的那四根细长方形木柱，撑起一个“天屏”。若是挂上蚊帐，便能围出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天地！

    记忆中，当年一家六口人一次次紧紧挨挤在家里“唯一”的大床上睡觉。那些年，我们数个孩子总是“互让”着一个位置，谁躺在最边上，谁就伺机“翻山越岭”，成为中间的那一人。谁都不愿意躺在最里边的那面围屏之处，因为那里离妈妈最远！

    最边上的是围屏，显得冰冷且没有安全感，它缺少人与人之间的那种温度。当年，我们心里时而会担心睡着后会被“怪物”抓走！

    令人记忆深刻的还有“扔牙齿”趣事。小时候，大概是第一次掉了乳牙，那时奶奶特意嘱咐我们几个小孩，如果是上面的牙齿掉了，要到房间里，面对着眠床，把牙齿扔到床底下；如果是下面的牙齿掉了，就要把牙齿扔到“天屏”上面。奶奶说，只有这样做，牙齿才能长得整齐且好看！

    天真的我，非常相信奶奶说的那些话！每次掉牙后，都会马上跑回房间，以免“掉落”的牙齿遗失。而且，每一次在扔出牙齿前，一定都要整理自己的站姿和位置，来来回回、左左右右，只有觉得自己已经端端正正地站在眠床的正中央了，才会舍得把握在手里的牙齿扔出去，生怕自己站的位置不对，影响长牙！

    而今，我们生活中，很少再有那般旧式家具了，孩子们也没有机会去体验那种“扔牙齿”的趣事。而今，回想那年那事，甚是有趣！多年前，当我孩子掉了他们人生中的第一颗乳牙时，我也曾告诉他们，奶奶对我说过了那一段嘱咐以及我曾经的那一些担心，那一些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