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黄培松
黄培松,字贤礼,号菊三,1855年生于南安县仁宅乡(今南安市洪梅镇仁科村),清代最后一名福建籍武状元。清光绪、宣统年间以琼州镇总兵,记名提督驻广东,曾率兵多次镇压同盟会发起的武装起义。1913年被袁世凯任为福建护军使,授陆军中将。1922年授北洋政府将军府培威将军,加上将衔。1925年病卒于福州,1926年追授陆军上将。
遗迹 黄培松故居
黄培松故居位于南安市洪梅镇仁科村后坑壤自然村,包括三座两进五开间大厝和一座书轩,建筑顺序自东南至西北,建于不同时期。这些大厝相隔颇近,大致呈一字排开,显得古朴整齐,堂皇壮观。2012年,黄培松故居被南安市人民政府列为不可移动文物。
到福州上下杭历史文化街区,有一个景点不容错过——黄培松故居。作为清代最后一名福建籍武状元,黄培松晚年曾居住于此。民国初年的上下杭,已是辐射全省、沟通海外的商品集散地,加上住了位武状元,上下杭便有了“能商能武”之说。
时代变迁,曾经沉寂的老建筑迎来新生。去年,经修复后的黄培松故居,被活化利用为福州市美术馆,成为远近闻名的网红打卡点。鲜为人知的是,在他的出生地南安市洪梅镇,也有座故居。可惜因年久失修,曾经华丽的外表已黯然失色,与在福州的“省级文保单位”身份相比,显得有些简陋。
建筑是凝固的历史。尽管命运不同,两座故居都见证了这位南安人中状元后的高光时刻,无声诉说着他波澜起伏的政治生涯。
苏清彬
探状元居
在闽南一带,经商发达或功成名就者,往往要回乡建一座乃至成片的大厝,这是件光耀门楣的大事。武状元黄培松一家,同样以这种方式为世人留下了风格极其鲜明的闽南古大厝。
立冬过后,木叶疏黄,在洪梅镇仁科村后坑壤自然村,一株百年刺桐树默守村口。从刺桐树下径直走过,三座坐东北朝西南的古大厝一字排开,在青山绿水间相携100多年。
三座古厝均为砖石木构造,虽都是两进五开间连双护厝建筑,但并非同一时期所建。第一座大厝为咸丰年间(公元1851年—1861年)所建,大门镌刻一副对联:“井水不穷源头活,瑁山高插本支蕃。”门前开阔,门埕由灰砖铺筑。带队的仁科村村委会主任黄文毅指着一破败不堪的榉头房说:“黄培松就是在这里出生。”
紧邻的第二座大厝“状元府”建于同治年间(公元1862年—1874年)。无论是精美的木料、闽南红砖料,还是或方或圆的石料,均比第一座上乘。大门有对联曰:“井水卜邻先世泽,鼎新安宅旧家声。”厅堂用木隔扇,辉绿岩柱有方有圆,地板铺红砖,天井用青灰砖铺成。立面浮雕“蝙蝠飞鹿”“天官赐福”,一派吉祥之意。侧面砖雕人物故事,立面水车堵泥塑加彩绘,水车堵绘有山水人物彩画。当年,黄培松就在这座大厝里成亲。大厝前左右两侧原本立着两根状元旗杆,现空余八角形旗杆座。
随着兄弟各自成家,人口增多,房屋开始显得拥挤。此时,在福州经商的父亲黄杏州生意红火,二哥黄炎培为官多年。而黄培松被钦点为武状元后,先出任广东参政,又升为琼州总兵。黄家财势显赫,开始建造第三座大厝。这座建筑高于第二座建筑,寓意步步高升。规模与前两座相差无几,用料均为优质的木材与砖石,门廊、厅堂和木隔扇均精雕细刻。
第四座大厝是一座书轩,于1894年兴建,外有围墙,入门处题有“独碧轩”,如今已难分辨。书轩为二进三开间,连着东护厝布局,屋脊饰剪瓷堆花。围墙外砌有由石头砌成的洗笔池,围墙内杂草丛生。当年黄家子孙就在这幽雅、肃静的书轩中攻书就学。
黄培松故居在建筑上颇具特色,越往后建的结构越精致。每座大厝燕尾脊上均饰有“龙稳”,其大厝砖埕前均竖有夹杆石板,显示出黄家的显赫地位。可见随着家底的殷实、官场地位的提高,黄培松家族对闽南古大厝的难舍情愫。
仁科村老人介绍,故居聘请能工巧匠精心施工,历经三代人才完工,如果将废弃的石料、石粉、石砖等材料换成白银,都不足以支付这些工人薪酬,足见建设成本之大。如今,风光一时的故居饱经风霜,或屋顶漏雨,或墙壁斑驳,或荒草萋萋,书轩则有倒塌,令人惋惜不已。
弃文从武
清朝最后一名福建籍武状元,成为黄培松身上绕不开的标签。黄培松少时习文,起初也想像其他人一样考取功名,步入仕途。然而少年时期的他,参加泉州府考试,却屡试不中。
于是黄培松选择弃文从武,拜晋江罗溪武举人黄纪堂为师。黄纪堂见他身材魁梧,膂力过人,是可造之才,于是精心传授。黄培松也不负师恩,刻苦习武,光绪二年(公元1876年)即中武举。光绪六年(公元1880年)参加武科会试,获第一名,成武会元;殿试钦点武进士一甲第一名,高中状元,授一等侍卫。
黄培松中状元的故事,至今仍被人津津乐道。传说参加殿试时,他在前两项比试中耗去了大半体力,刀法表演时用的是统一的90公斤重关刀,规定动作是108步,他一招一式步步精彩,主考官和慈禧太后也暗中喝彩。可当108步演毕收势时,不慎失手,关刀从手中滑落,黄培松急中生智,马上用脚把滑落的关刀钩起用手接住。主考官大吃一惊,慈禧太后则问黄培松这最后一步叫什么名称,黄培松文思敏捷,喘着粗气说:“臣这最后一步叫‘魁星踢斗’。”慈禧太后听了微笑道:“堪称状元之才!”主考官一听老佛爷这么说,不敢违抗,当即宣布黄培松为武状元。
从此黄培松平步青云,很快被任命为琼州镇总兵、协理两广提督。但在晚清,他却站到了革命党人的对立面。1911年,孙中山策划的广州起义失败后,作为晚清大臣,黄培松以协理的身份参加审判并监斩被俘的革命者,这激起了革命党人对他的无比愤慨。或许是出于害怕,他迅速转投到袁世凯帐下,继续镇压反袁护法的革命党人。革命党人曾派庄汉民在往泉州道路上截杀黄培松,但均未成功。
此后,黄培松被任命为福建护军使,进驻福州。1916年6月,北洋军阀执政,萨镇冰为福建清乡督办,举黄培松为会办。然而,到了民国十一年(公元1922年),亲身经历从腐朽没落的满清政府的垮台,到袁世凯卖国称帝的图谋,再到南北军阀的混战局面,黄培松对时局的认识渐渐清醒,由此凡事持重,不滥施刑杀。国民政府为此赠他“培威将军”称号。这一年,知过自新的他已无意眷恋时政,辞官归隐,郁郁寡欢,民国十四年(公元1925年)病卒于福州。
名满榕城
在病逝的前三年,黄培松解甲隐居厦门,还倡建了厦门江夏堂。
在厦门思明区热闹的商业街旁,掩藏着一座看似平常的闽南式宗祠——江夏堂,这是黄培松在1910年奉旨建造的宗祠,被誉为“厦门最具艺术价值的老建筑”。
光绪六年(公元1880年),黄培松殿试高中后,光绪皇帝便钦赐他在家乡兴建一座大宗祠和一座状元府。当时,黄培松随父住在福州,故状元府应福建省政司之请,建在福州南台区;而大宗祠的选址历经30年的争议,最终在1910年选定厦门,由朝廷派出监工、匠作到厦门动工兴建。1918年,历时8年精心打造的厦门江夏堂全部竣工。如今在江夏堂里,仍然保存着武状元黄培松的佩剑。
与江夏堂名满福建的,还有位于福州上下杭的黄培松故居。故居前身为泉泰茶行,背后藏着其父黄杏州艰苦创业的故事。
黄杏州生有八子,黄培松居四。在家乡南安,原本是一名茶农的黄杏州,能种茶能制茶,极富经商天赋,起初,他先是挑着自制茶叶四处叫卖,随着口碑日盛,后来就开了一家茶叶店,再开茶行,生意越做越大。很快,他便把生意做到了省城,在双杭开设了泉泰茶行,生意做到了海外,渐成巨富。
黄培松发达后,又在台江置下了大量家产。当时,旧中平路69号、70号、71号是黄家大宅院,雕梁画栋,甚是豪华。黄培松又在路对面置下大片土地,修建了中西合璧的新状元府,成为目前福州保存最完好、最豪华的别墅之一,至今福州老人仍呼此处为“状元埕”“状元厝”。
由于举家搬迁至福州,家族事业在外,加上忙于政事,晚年的黄培松很少再回到他的出生地,这也就不难解释位于洪梅的黄培松故居的现实窘境。不过,当地仁溪小学旁的黄氏宗祠,仍以历史上出了这样一位武状元为荣。宗祠前两根状元旗杆高高耸立。走进宗祠,“会元”“状元”牌匾被高悬于横梁之上。
经历清朝和民国两个时期,黄培松从忠于朝廷、勤政尽责到卸甲归隐,一生跌宕起伏,步步荆棘。他在临终时,一再叮嘱在病榻前的儿女们要“以德立身、以诚立业、以信做人、以义交友、以勤俭持家”。


